李荣康针灸后昏昏欲睡。贵妃替他掖好被角,转头被纪安然惨白如鬼的脸色吓了一跳。纪安然察觉到她的神情,笑道:“姨母不必担心,我只是没休息好,一会儿补个眠就是。”
宋贵妃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触手冰凉,心中又怜又爱:“你正是该好吃好睡长身体的时候,都是我不好……”
“我明白,姨母你放心吧,我就在这儿陪着殿下,哪里也不去。除非他赶我走。”
宋贵妃笑嗔她一眼:“你要这么说,可得在宫里住一辈子了,那你母亲还不怪我抢了她的乖女?”
纪安然心中感到一丝异样,笑着回道:“殿下如今生了病,才格外依赖人。等病好点了,就不需要我了。”
宋贵妃唇角笑意不变,深深看她一眼:“你还是快别叫他‘殿下’了,一会儿给他听见,又有得闹。”她一手揽过纪安然,“不是要补眠么?趁他在睡,你也睡吧。”见纪安然点头,就帮她除了衣服鞋袜,放在李荣康旁边。
一双童子并排而睡,精致漂亮本该是玉雕般的容颜,偏偏带着相似的病容。宋贵妃叹了口气,吩咐御膳房做点滋补药膳来。她可不能叫小丫头病倒了,否则可有点说不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纪安然忽然听见三声鸟雀叫,两短一长。她迷迷糊糊醒来,那叫声又重复了一遍,仍是两短一长。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披衣下床。一个内侍上前道:“县主不睡了?渴不渴?饿不饿?御膳房做了金珍玉露八宝汤,奴婢去传进来?”一边说,一边帮她穿戴。
纪安然道:“好,你去盛一碗来吧。”走到窗前,推开条缝。
墙角一个缩头缩脑的小太监正等在那里,东张西望,一脸慌张。见了纪安然神情一松,双手做了个揖,扔来一个锦囊。纪安然接过,那小太监低声道:“黎公子交代的东西我已带到,你有什么话要找我转达……”
“县主,不要站在窗边吹风,当心着凉。”盛汤回来的内侍瞪了留在殿中的内侍一眼,向纪安然走了过来。
小太监脖子一缩,像受惊的兔子,哧溜一下就蹿没影儿了。
纪安然把荷包抄进袖子里,转身却对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不由道:“我吵醒你了?”
李荣康斜坐在床上,向纪安然偏了偏身子。纪安然心领神会地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下坐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忽然反应过来,立刻囧了,难道自己已经被这小屁孩□成功了?内侍恭恭敬敬地把那碗金珍玉露八宝汤呈上,跪在地上要喂纪安然。纪安然刚吃了一口,李荣康吸了吸鼻子,忽然道:“什么东西?我要吃!”
李荣康平时就颇多挑食,自从受伤卧床,更是吃嘛嘛不香,为了让他能多吃一口东西,皇帝和宋贵妃用尽了方法,御膳房每天变着花样做各地的美食,而他们这些侍候的宫奴更是小心翼翼又劝又哄,可惜成效甚微,何尝听过他主动要吃什么?内侍闻言大喜,立刻扬声道:“再盛一碗进来!”
很快就有宫婢捧着托盘进来,还没来得及跪下,李荣康道:“那么多人围着我干什么?”
这个内侍名叫如意,是和顺儿一起服侍李荣康的老人了,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察言观色见他要发怒,连忙接过宫婢手中的托盘:“没听见殿下的话吗,还不快出去!烦人!”
那宫婢委屈地退了出去。纪安然道:“我不吃了,你先服侍殿下吧。”
如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应道:“是。”舀了一勺汤,送到李荣康嘴边。
李荣康偏过头去。
如意收回手吹了吹,哄道:“不烫的,殿下,您就尝一口?”李荣康一掌挥开,鼓着脸望着纪安然。
如意被甜汤淋了一手,却不敢有任何怨言,一边掏出绢帕擦拭,一边露出讨好的笑脸:“县主,殿下这是想要您喂他呢。”
李荣康双颊微微一红,继续盯纪安然。纪安然端起碗舀勺汤,在李荣康巴巴的注视下送进自己嘴里。“味道不错。”
如意都要哭了,完全不敢看李荣康的表情,听头顶纪安然淡淡道:“你退下吧。”抬头接触到纪安然的目光,不知为何,不敢像对待一般小孩儿一样唬弄,磕了个头,起身退到屏风一边。
纪安然又吃了一口,忽然感到手肘有点痒,却是李荣康在挠她。李荣康张大嘴“啊”了一声:“喂我喂我!”
纪安然看了眼床头案几上的碗,淡淡道:“你自己没有手吗?”
李荣康被呛了一下,有点生气,语气明显阴下来:“我让你喂……”
“是瞧得起我?”纪安然冷冷接道。
“……不,不是。”李荣康的声气儿又弱下去。他偷偷看纪安然一眼,纪安然面色平静,并没看他,也不知道生没生气。李荣康眼珠一转,蹭了蹭她,撒娇:“我手痛,没力气。”
“是么?那昨天掷我彩玉睚眦的时候怎么又有力气了?”
“……”李荣康语塞。
纪安然话是这么说,想起李荣康掷了玉睚眦之后剧烈咳嗽,想叫如意回来喂他。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