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也站起来,握住妹妹的手,华筝目光中满是乞求,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拖雷坚决地摇了摇头,转向郭靖,朗声说道:“郭靖义弟,男子汉纵横天下,行事一言而决!杨康的话,俱是挑拨,我父视你如亲子,才想把华筝嫁给你,并非是要利用你。但你既对她无情,成吉思汗的英雄儿女岂能向你求恳?婚约就此作罢!幼时你曾舍命助我,又救过爹爹和我的性命,咱们恩怨分明,你母亲在北,我自当好生奉养,你若要迎她南来,我也派人护送,决不致有半点欠缺。大丈夫言出如山,你放心好了。”也是用汉话,说得斩钉截铁。
郭靖心中一凛,登时想起幼时与他在大漠上所干的种种豪事,心道:“他说得是,大丈夫言出如山,华筝妹子这头亲事是我亲口答允,言而无信,何以为人?纵然黄岛主气得要杀我,蓉儿恨我一世,那也顾不得了。”当下昂然说道:“黄岛主,拖雷义兄,郭靖并非无信无义之辈,我须得和华筝妹子结亲。”拖雷与华筝等是又惊又喜,黄药师侧目冷笑。黄蓉伤心欲绝,隔了半晌,走上几步,细细打量华筝,见她身子健壮,剑眉大眼,满脸英气,不由得叹了口长气,道:“靖哥哥,我懂啦,她和你是一路人。你们俩是草原上的一对白雕,我只是江南桃树上的一只燕儿罢啦。”郭靖走上几步,握住她双手,说道:“蓉儿,我是个蠢人,甚么事理都不明白。我只知道答允过的话,决不能反悔。可是我也不打诳,不管怎样,我心中只有你。”
黄药师上前,立掌如刀,劈下去。郭靖天天苦练降龙十八掌,身体反应比他的笨脑筋快速多了,松手格档,吃不住他的深厚内力,蹭蹭退后数步,跌坐在椅子上,“哗啦”一声,厚重结实的紫檀木椅裂成碎片,郭靖也坐到了地上,面色煞白。
四个蒙古人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中原武林一流高手的实力,可不是江南七怪那种五、六流货色,相顾骇然,心中怦怦乱跳,均想,这一下若是打到他们身上,那还有命么?
黄药师冷冷地道:“郭靖,你既已决意娶别人,就不要再纠缠我女儿。”
黄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爱怜横溢,深情无限,心中迷茫,又是喜欢,又是难过,回头向父亲道:“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黄药师道:“哈,桃花岛的女儿不能吃亏,那倒也不错。要是你嫁的人不许你跟他好呢?”黄蓉道:“哼,谁敢拦我?我是你的女儿啊。”黄药师叹道:“傻丫头,爹过不了几年就要死啦。”黄蓉泫然道:“爹,他这样待我,难道我能活得久长么?”黄药师柔声道:“蓉儿,咱们回桃花岛去罢,以后永远也不见这小子啦。”
黄蓉道:“不。爹,你忘了,我现在是丐帮帮主,我要统领十万弟子呢。靖哥哥,师父是要你保护我的,对不对?你还跟我在一起。我和你多耽一天,便多一天欢喜。”
她说这话时,神情已是凄惋欲绝,却又显然是缠绵万状、难分难舍之情。黄药师看得心中一寒,因为这正是他妻子临死之时脸上的模样,知她对郭靖已是情根深种,爱之入骨,心想这正是她父母天生任性痴情的性儿,无可化解,叹了一口长气,颓然道:“杨康,叫那傻小子回头。”
死老头,早告诉过你,你女儿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时机不到,时机不到,你非要我拆散他们,搞成这样,又要我拨乱反正。你少年时一心报国,直到三十五岁,遇到个聪明的女子,才闪电结婚,你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小儿女情怀?又拗不过你女儿,乱插手什么呢。
我走上前,伸出手,把郭靖从地上拉起来,双手放在他肩膀上,直视其目,庄容道:“阿靖,我要教你一个道理。彼此相爱的人,结成一对,是最美满的,若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意,那么,在‘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之间,一般人会取后者。比方说,甲喜欢乙,但乙不喜欢甲,而是喜欢丙,但丙并不喜欢乙。那么,乙最好的选择,是甲而非丙。因为丙是乙不能挽回的,乙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以柔情感化丙,让丙接受他;而选择甲,乙可以从一开始就去尝试接受他,更有希望变成彼此相爱。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郭靖想了半天,才勉强点头。
我厉声道:“华筝一不丑二不傻三不凶恶,还是公主,蒙古不知多少年轻勇士愿意娶她,她不是嫁不出去,一定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的,你既不爱她,为什么这么自私,就是不肯解除婚约,让她有机会去寻找一个知她爱她重她的人?向黄家求亲,也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要说人无信而不立,你背弃哪个婚约都是无信无义。你选黄蓉,你和黄蓉都会高兴,华筝会伤心一时,终究也能再找个人;你选华筝,你们三个都会痛苦一生。何必。”
郭靖动容。华筝仰起头道:“郭靖!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我不会嫁别的人。你毁婚抛弃我,我会痛苦一生的。”
我良言相劝:“华筝姑娘,大家和和气气地不好吗?你哥早就表态了,你也点个头就完了。再说下去,就是利害关系了,郭靖和你们的儿时情谊都会毁得一干二净。”
华筝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