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光闪动,时而复杂,时而清晰,时而含蓄,时而挣扎。直至衣衫在手中越拧越紧,似要被绞成了麻花,末了,咬一咬红唇,漆黑的双瞳中竟流露出一丝无助的意味来。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一闪而过小兔般惶然的眼神刺激到了,还是他的迟迟不动,使她终于着急了,直勾勾盯着那那半敞的月白色领口,一个没忍住,田絮脱口而出道:“要我帮忙吗?”
话出口,对方明显一僵,田絮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或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身体与灵魂分离,假装不认识彼此……
脸烫如烧,整个人都要煮沸了,但话已出口,再后悔也只能故作淡定。田絮以为以这家伙风流盖世的名声,必会像所有言情小说中采遍丛花经验老道的风骚男一样,邪魅一笑,双手摊开,做一个潇洒任采撷的动作,坏坏道:“来吧宝贝儿,无任欢迎~”
他却只是颤了颤,白玉一般的指抓住衣襟,松了松,又紧了紧,眼波如潮,凝视她良久,缓缓敛了目,轻轻道出一个字来:“好。”从脚趾到足踝,从耳根到脖颈,脸颊到鼻尖,绯红了一片。
惊讶的抬起脸,为那回答中不知是否来自幻听的羞涩之意。
乌发泼墨,面庞秀致,眼仁漆深,如包裹着雾气,皮肤白而剔透,莹中带粉,纯净如瓷,他站在一丈之外的池畔,周身都是水汽,唯唇色殷殷,于缭绕中俨如朱砂一点。一眼望去,整个人便如晨起日出前缥缈不实的雾妖,朦胧而艳丽,妖娆却无邪。
田絮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仿佛连呼吸也不会了,傻傻地看着那个人,俨如看见了人世间最难得的美景。
安静地抬眸将她一望,他慢慢朝她伸出一只手,静静道:“来。”
这一次却不是幻觉了,他在努力不羞涩,却仍是难掩腼腆。
水汽弥漫,氧气突然变得稀薄,呼吸越发困难,大脑极度缺氧,心跳如鼓,使她整个人发晕,田絮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虽然她其实一动不动站的很稳。
迟了迟,见她不动,他犹豫一番,放下手朝她走来。
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脚尖旁边又多了一双脚,比她的大,比她的白。他已褪去了鞋袜,赤足立在玉兰纹样的暗红色毧毯上,田絮看着那双脚,觉得他一定是同自己一样严重缺氧了,不然为何他的脚趾头怎么能这样红呢,红的似要沁出血来了,还有他的手,他的腰,他的胸膛……
指腹下平滑如丝,触感细腻,带着滚烫的热度。直到他把她的手移到自己半敞开的襟口上,面颊绯红,迷离而静止地将她望着。田絮仍旧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似乎好像是,她先把手伸进了他的衣领,摸了他的腰他的腹他的胸膛,占尽了便宜,然后现在又想去扒他的衣服……啊啊啊,不,好像是他主动拉着她的手来着,他先拉着她触摸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又将她的手放到衣领上,静静地等着她帮他脱掉!
“皇上,我我、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好像还没吃饱,那个……我先去外面转转消消食……你先吃,不,你先洗,不用等我啦!”猛地缩回手,丢下这句乱七八糟的话,田絮落荒而逃。
一路疾跑,殿上卫川正领着一众小太监们收拾桌上残局,见她出来,一个二个全部静止,放下手里的活齐刷刷探头望来。
“娘娘,您的脸这是怎么了!”卫川惊呼一声,喊了一句就要上前。
“我我……”田絮捂住脸,狠狠地瞪着卫川,道:“你闭嘴!”恼羞成怒,转身便跑。卫川一愣,一个没反应过来人就没拦住,忽的想起什么,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往内殿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皇上,皇上!”
浴房里寂静无声,卫川冲进去,一眼就望见站在门口不远处衣衫半褪,目光怔愣如一根木头桩子一般的皇帝陛下,同田絮一样,他的脸也很红很红,程度甚至比田絮还要重上几分 。
何时见过他这样,以为是生病,卫川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他:“皇上,您怎么了……”
话音未落,那人却像陡然间清醒过来,一把捂住衣衫,抬起头来怒声大吼:“出去,朕没事,谁让你进来的!”伴着这声惊天怒斥,同样恼羞成怒的某人扑通一声跳入了池中。
卫川一愣,被溅了满身的水花,结合这二人的反映,心中顿时想明白了什么,卫川心里乐开了话,窃喜田絮和皇上进展顺利,连自己一时不慎、犯了皇帝陛下洗澡不喜人看见的大忌的错,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了,告着罪往外面退,等退到帘幕背后,才小心翼翼地禀道:“皇上,奴才是来禀报,田芳媛刚才跑了。”
里面寂静无声,卫川素来明白这小祖宗要面子的脾性,缓了一会儿,才冲里面小声道:“皇上,要不奴才替您再去给追回来?”
和衣立在池中,皇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顿了顿,道:“不必了,让她去吧。”
卫川虽然不解,却也不再罗嗦什么,禀告一声自行退下。
直到脚步声园区,外面再没了声息,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皇帝靠在池壁上,缓缓褪去湿衣,低头,伸手摸向自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