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没有仔细打理过,鲜血流出,将一身黑衣染出几团暧昧颜色,脸色有些白,神情中倒不见十分萎靡或焦躁之意。
飞鸾心中一痛,正待开口,没想到旁边的杨巍已然惊讶道:“怎么是你?”
飞鸾只知道和允之前曾在安都军中呆过,却并不知他找上杨巍,还将宫中贤贵君的遗物带到她面前,更不知其中渊源,是以此时听到杨巍的声音难免一愣,却见杨巍眉头紧锁,好半晌,突然一甩衣袖,反身出了监牢。
坐在地上的男子眉头微皱,一声低低的浅吟发出,艾飞鸾再也顾不上杨巍的举动,几步扑上来查看。
却见和允原本干净的唇角有一丝血线流下,沿着下颔、脖颈一路蜿蜒。
那血色已经有些发黑,显然不是新出的,想来身受重伤被扔进这样的牢房,第一晚尚且能因为伤痛昏睡熬过,但其后所有的时间,无论清醒昏迷,睁眼闭眼,所见的都不过是一片黑暗,耳中没有半点声响,想来,和允是通过抠破身上的伤口,咬破舌尖维持,才没在这重压之下迷失心智——难怪,若非他身上的衣物是黑色,只是衣襟上染的血色,就足以让艾飞鸾冲动之下不顾后果冲进杨巍房中行凶杀人了。
在黑暗中呆的太久,虽然火把的光线并不十分亮,但飞鸾将和允揽入怀中之后仍然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先别睁眼,我带你出去。”艾飞鸾将自己身上白色棉布扯下一条,轻轻绑在和允的眼睛处,隔离了刺眼的光线,却也能让眼皮感受光源。
旁边杨府的家丁不知自家将军何意,眼见飞鸾将和允搀扶起来,一步步向外走去,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当天下午,杨巍校场点兵之后先遣军三万人已经上路,除了安都留守的三万步兵外,另有四万骑兵及重甲兵都会于今天随杨巍一同前往京中。
艾飞鸾却借口要照顾“重伤”的和允而没有跟上大部队,这多少让凤隐和杨巍都有些意外,毕竟如今安都的兵马关系着吕汉之后的荣辱,而身为吕汉派到安都请兵的飞鸾却在这个时候撂了挑子,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成宣帝想利用如今的形势将几个女儿和朝中大臣之间的勾结与实力全部看清,那么无论是皇长女最终将吕汉拒于盛京之外甚至痛下杀手,还是吕汉借安都兵马攻入城中彻底碾碎吕清吕泓多年经营,皇帝都势必还有后招绝不可能由着哪一个皇女独大,甚至将她自己架空。
可是这样,天家血脉的皇女们或者没事,那些在身后的臣子却难免遭到清洗——这恐怕也是老皇的目的之一,即便艾家坐拥岭南,却也不能闭目坐等。
艾飞鸾咬牙,你皇家爱如何折腾都是你们姓吕的事,如今的她,只求艾家平安,自己能带着喜欢的人,安安稳稳的过完以后的日子,我不犯人,却不代表要在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还一味退避三舍。
和允这几天仍然有些胆颤,虽然前些天身上的伤口都是那个人亲手处理,细致周到更是半点不假手他人,体贴的让他几乎忘了自己又一次没有违背了她的指示,先一步暴露引开了杨府侍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一再纵容,乃至于他的胆子竟然一次比一次大,行事间更多的凭自己的意志。
在沐恩营生活的八年,所接受的全部教育都是忠心护主,绝不违抗。
在那些明明已经深深刻入骨髓的意识中,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究竟该受到何等惩罚?怕是打死都不为过了。
偷眼去看书案后艾飞鸾平板的脸,是了,如今的他不再是影卫,他是她的夫,所以,即便要罚,也只能是家法吧。
和允心中默默的琢磨,小算盘拨的噼啪乱响。
而就在这些日子,隐楼在安都的据点之中,无数的信鸽往返传信,艾家在岭北的各家掌柜,隐楼势力所能触及的一切资源,都在默默的运转着。
艾飞鸾揉着眉心,在信纸上落下最后一笔,风干、折叠,火漆信封,交给最后一个等在书房中的手下,交代道:“这最后一封信,务必亲自交到明姑娘手中,不得有误。”
那手下一愣,虽然这些日子信鸽往来,书信频繁,她却也只能凭猜测了解其中的一星半点,但是即便如此,又同那位满门尽戮,孤身一人寄居艾府的明小姐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登陆四次,死机一次,终于爬上来了,**乃不带这样抽的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