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清漪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见床边上坐了一个穿病服的女人,长发软极了,熨帖地散在肩上,就好像阳春三月的风那样和煦温柔。
“……小姨?”师清漪喃喃着,终于想起了什么,神智开始回归现实。
师轻寒笑起来:“能认得我就好,我以为你烧糊涂了。”
师夜然则依旧是一贯正经冷然的打扮,她站在师轻寒旁边,弯腰从师轻寒手里接过擦汗的毛巾,这才站直了,对师清漪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师清漪琥珀色的眸子看了看师夜然,又瞥了一眼师轻寒,没说话,她试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师夜然见状,伸手过去想扶着她,却被她挡了。
“我自己可以。”师清漪疲惫地说一句,勉强坐直了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后背磕到床头。
等她的目光瞥到一旁的桌子上,发现那里只是摆了一篮水果,还有一簇水瓶子养的花。
师清漪突然有些紧张了,急切说:“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在哪里?”
“在这里。”师夜然把手机递给她。
师清漪赶紧把手机抓到手里,点开解锁,看见里面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于是就点进联系人列表,看到其中洛神的名字,她开始怔怔地觑着。
洛神她去哪里了,为什么看不到她。
难道她……
师清漪的心莫名缩了一下。
师轻寒咳嗽一声,笑得还有些虚弱,道:“你要给什么人打电话么?”
“……不。”师清漪抬头,又黯然地看了看病房门口,那里房门紧闭,房间里则是一片耀眼的白光。
她从房门口收回目光,说:“没有。”
师夜然漆黑的眼眸盯着师清漪,师轻寒时不时有些咳嗽,这三个师姓的女人,这所谓的一家人聚在这间病房里,气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然。
至少现在,气氛怪怪的。
有点压抑,师清漪低头捏着手机,后面一直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良久,师夜然低低开口:“也知道你心里想问什么。阿清,就算你现在不说话,我也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师清漪睫毛颤了颤,略微抬起头来。
“如你所想,我的确知道轻寒还活着,关于轻寒,关于萧家,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但是我选择隐瞒了你。”
师清漪拳头微微捏握着。
师夜然站得笔直,表面上似乎显得十分平静。
师清漪终于侧过脸,正视师夜然道:“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小姨被关着折磨,你为什么不去救她?你为什么拖到现在?你总是时机恰到好处的出现,但是之前,之前你都做什么去了?”
师夜然一脸漠然。
师轻寒垂了下眼,轻声说:“阿清,你别怪夜然,夜然她其实并不是早就知道的。最开始,至少在几个月前,她还不知道我活着。”
师清漪有些怔住。
顿了片刻,她看向师夜然,喃喃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找个尸体来冒充小姨,还特地精心策划安排了那么一场毫无线索可寻的车祸,给那具尸体戴上小姨的戒指,又以那么快的速度火化?我不明白,你告诉我。”
师夜然没说话,师轻寒却柔声道:“你姐姐,她是在保护你。”
似雪的病床上,师清漪抿住的唇,苍白得更厉害。
师轻寒就端坐在她面前,说:“五年前,我去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却被人算计,囚禁了起来。后面夜然就收到了一张光碟,光碟里面是我被……”
师轻寒顿住,师清漪瞥到她的脸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我被分尸的画面。”师轻寒突然笑了,笑得很淡:“画面是剪辑的,他们找了一个和我身体外形十分相似的活人,进行……分尸,拍下她被活剐分尸的下半画面,同时又在另外一个囚室拍摄我。当时他们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却并没有真的杀死我,后面他们利用这两个画面拼接剪辑,最终制成了一张我被分尸过程的光碟,寄给了夜然。他们很厉害,那种剪辑的技术实在是太过以假乱真,根本看不出来,不过他们很谨慎,还是怕夜然不相信,又剁了那女人的一只手,戴上我的戒指,对手进行破坏模糊处理,一起寄给了夜然。”
师清漪的背本就刺痛,现在一听,感觉伤口都缩起来似的,热汗几乎渗进包扎好的伤口中。
“光碟其实是分好几次寄的,那时候,一天会给我寄一张。”师夜然这时候淡淡开口了:“最开始的光碟只是拍到那个替代女人被割刀的画面,并没有直接说死去了,随光碟一起的是另外一个条件,只要我愿意说出某些事,他们就会停手。那时候我并没有答应,我拒绝了,所以最后,他们恼凶成怒,才会给我寄来最终死亡光碟和人手。”
师清漪喉头滑了下,脑海里开始想象当时那些光碟内容的血腥程度。
她的想象和具象化能力总是太好,于是那些画面突然就变得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