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肌肤苍白,顿时显出几分疲惫可怜的病态来。
师轻寒闭目说:“如同照镜,我们的身影映在玉壁上。开始没有什么异状,各自在那附近观察,直到玉壁上的影子出现了变化。当时我站得还算比较远,看见玉壁上一个人的影子搬起一块石头,朝旁边那个人砸了过去。但是……身影的主人,本身并没有动。”
水道里只有冲锋艇掀起水浪的声音,一直保持同一个几乎让人厌倦的节奏,师清漪听到这心里觉得有点发冷,没说话,船尾的长生拿着干毛巾给洛神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偶尔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洛神表情平静,眼神慵懒地往师清漪和师轻寒那方向看。
师轻寒续道:“玉壁前的人没有动,影子却自己动了。我当时就叫他们走开,不要待在玉壁前,但是就在下一刻,玉壁前其中一个人,也立刻搬起旁边水里的一块石头,如同他壁中影所做的一样,砸向旁边那个人,那人立刻……被砸死了。”
师清漪沉吟起来。
玉壁外面的人,受到了壁中自己影子的操控?
“其他人呢?”师清漪问。
“场面一片混乱。玉壁里的人开始互相残杀,外面的人也开始做相同的事,壁中影用枪,外面的人也用枪,壁上用刀,外面也用刀,壁中影按着另外的人的脑袋淹在水里,外面的人也效仿,突然之间,许多人都疯了。”
师清漪听到这,低了头,慢慢地绞着手指。
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个女子机缘之下得到了一块镜子。镜面是古玉做的,古时普遍流行铜镜,玉镜也有,只是太贵重了并不常见,只在皇家贵胄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瞧得到。这女子嫁了个普通人家,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不怎么打扮,可自从得到这块玉镜之后,日日镜前梳妆,精心描画。
女子照镜描妆,从来都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美貌。
自己本身改变了,镜中人自然会跟随改变,你描眉点唇,顾盼生姿,镜中人也和你一样。
因为你们两是一体的。
但是主导从来都是镜外人,镜中人是跟随者。
但是这女子却似乎相反了。
镜中人越来越美。
她也就越来越美。
就好像是镜中的自己要她描绘妆容,她才会这么去做,并且对美貌的渴求越来越盛,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不顾家中境况,买回来许多当时远远超过家中负荷的胭脂水粉。她夫君为此而恼了她,争执之下,她竟将她夫君给杀了,就在那面镜子前。
镜中人杀了她夫君的影子。
她杀了她夫君,听说人血可以美容养颜,又将她夫君的血放了出来,涂抹在脸上。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自杀了,街坊闻到异味进来的时候,发现她就趴在梳妆台前,浑身都烂了,蝇蛆满地,脸朝着台面趴着。
这种姿势肯定是看不到眼睛的,但是镜子中的尸体,却还能看到眼睛向着门这边。
就好像还是活的。
一直安静的洛神靠在长生身上,淡淡开了口:“箜山有玉壁,可鉴人影。人过,壁影自戕,人亦亡,或袭同行。时有匠人凿取,作镜散于九州。不知所踪也。”
师清漪心里一动,回头看了一眼。
洛神已经半躺下来了,支手斜斜枕着长生的膝盖,湿润长发偏在一旁肩上,整个人似是掩在水汽中,纤腰酥骨,若烟似玉,要软得化开了。
眸子阖了下去,她好像有点冷,瘦削的肩微微地抖了抖。
长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嗯,那些人自相残杀,都是受了玉壁的影响。”师清漪定定心神,站起来说:“如果把玉壁当做镜子,他们都是被镜中的那个自己给唆使控制了。小姨,当时你们有多少人,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姐呢,我看见她公司人的出入卡了,她难道没有和你一起么?”
师轻寒为难道:“当时我带的人有五十四个,都在玉壁前。夜然是和我在一起的,只是当时她带着更多的人在附近探查,我们暂时分开,不过一直保持联络。当时情况混乱,死了不少人,我组织剩下的人撤离,那里水很深,我被一只手扯进水底深处,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糊里糊涂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只有我一个人,一路顺水漂流,好容易才爬到那棵树上,那时候天光还亮,我发现眼睛几乎睁不开,看见光就流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玉壁的关系,当初我看它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刺眼,于是只能绑上纱布和护目镜,避免被光和水再刺激到。我在树上休息,晚上的时候,那条蛇却回来了,不过它好像是已经进食过了,是饱腹状态,也就没再动我,不过我也不敢动,就在那等,再之后你们来了。”
千芊在纱布上涂了一层什么,重新缠回师轻寒眼睛上,微笑:“只是被光暂时性灼伤,和雪盲类似,没有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会自行恢复的。”
“谢谢。”师轻寒感激地点头。
“我有件事不明白。”师清漪放了心,一边说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