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顾炎站在无菌隔离手术室外头,双眼猩红,头发凌乱不堪,他冲端着一堆瓶瓶罐罐的女军医嘶吼道:“他再醒不过来,你们全他妈拖出去毙了!”
“小炎!”向东眉头紧皱,低吼一声,他脖子上还吊着骨折的胳膊,脸上也多了些不大不小的擦伤,已经涂了药水。向东走过去,用肩膀顶开顾炎,冲浑身哆嗦的女军医点了点头,道:“情况怎样?”
从唐远昏迷到推进四楼特护手术室,已经过了整整八个小时,BoF里,除了左光,但凡挂着高职称的军医都被送来了这里。
女军医是来给主刀医生们送药剂的,她哪知道唐远现在是什么状况,只寻思着,人要是流那么一床单的血还能喘气,真是……命太硬了!
女军医咽咽口水,尽量保持镇定,缓慢道:“首长,子弹已经全部取出来了。”
“行了,你先进去吧!”向东看着手术台上的唐远,心里何尝不着急,他转身拍了拍顾炎的肩膀,峻声道:“小炎,你现在是BoF的负责人,这次史蒂芬死了,徐石绝对不会原地待命,除非他脑子残了,我想,矢野大一会来次大动作,你——”
“闭嘴!”顾炎吼道,硬朗的面容仿佛随时能刮扯出杀人的刀子,他一拳狠狠砸在墙上,久久没有说话。
顾炎心里很乱,从看见唐远煞白的脸孔上弥漫着猩红的鲜血开始,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灵魂深处,仿佛都突然出现了数万把的小尖锥,对着他,拼命地扎来扎去,彻骨的恐惧和无边的悔恨攀爬在顾炎心头,让他疼得无所遁形,只想杀人。
顾炎喜欢雪狼。
这种喜欢,从十岁小孩的依赖和信任,到十五六岁前的懵懂和温暖,再到成年后的疼惜和占有。至少,在没有遇见唐远之前,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复杂的情感让顾炎一直觉得,雪狼对于他,既像亲人又像爱人。
在顾炎心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个禁地,存放着雪狼的一切,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碰触。
十岁之后的顾炎,从来不信雪狼会死,他也一直凭着股执念和拗劲,不断寻找雪狼或曾经或现在的踪迹。
随着对雪狼的了解,顾炎开始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拥有强悍的能力和优秀的大脑,就像头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漂亮独狼,一呼一吸间都充满了张力。冷漠、孤傲、凶猛,甚至拥有狠辣的天性,却也视同伴为不可替代的兄弟,雪狼永远站在峰峦之巅,背负着巨大的沉默,无人可敌。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认识,顾炎才觉得,雪狼将是那个唯一能和他并肩的男人。
所以,十岁之后,顾炎开始更加拼命地训练身体和大脑,疯狂汲取各方面的知识,他要迅速成长,然后站到那个永远蹲在峰峦之巅、守护承诺、保护兄弟、独狼一样的男人身边,告诉他,“我来了。”
如果可以,顾炎甚至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永远地放下战甲和武器,去完完全全地依赖自己。顾炎有时候也会想,像雪狼这样的人,一旦爱了,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从喜欢,到心疼,到深爱,一切都过渡得那么自然,顾炎就是这样,像头四处搜寻的猎豹,为了找到雪狼,不知疲倦地奔跑了十几年。而老天,也愿意跟他开这个莫大的玩笑,让他爱上的男人,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重新活在了他的世界里。
“东子,他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有事……”顾炎喉咙里有些发哽,他靠在墙壁上,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就算在顾卫国明明白白告诉他,雪狼已经死了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恐惧过,仿佛生命都要被抽走了。
向东叹了口气,也靠在墙壁上,一双眼睛,盯着顾炎脖子上的雪狼链,肯定道:“放心吧,崽子对自己的身体最了解,他说没伤到要害就绝对没事儿。”
“首长!”门口的警卫员打了个军礼,朗声道。
向东一愣,看到来人,当即收敛神色,也打了个军礼,“首长。”
顾卫国脸色不算好看,只是冲向东点了点头,他走到顾炎跟前,冷道:“徐石已经逃了,你跟我去指挥室。”
顾炎不为所动。
顾卫国也是个爆脾气,一看他这样,当即吼道:“顾炎!老子告诉你,你那破事儿我现在也不想管了!但是,唐念、唐远,这兄弟俩都是展司令的外孙!现在,他们两个都躺在BoF的病床上,你他妈还有功夫在这儿给老子蔫拉叭叽,你他妈是不是想老子一枪毙了你,啊?!”
“司令,小炎他也是担心——”
“闭嘴!”顾卫国又冲向东吼道:“凌云不在,你就是他的长辈和教官!你也算局里的老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由着这小子瞎胡闹?!展司令的外孙要是死一个,你让BoF,让我顾卫国的脸往哪儿放?!”
顾卫国那爆脾气上来,声如洪钟,四楼的整个手术楼层上,没人敢吭声。
不过,顾卫国并不知道,唐远是参与这次特殊行动的小队队长,受的伤也算是“工伤”。关于唐远的身份,顾炎早就对特殊小队的十名队员下了封口令,所以,顾卫国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