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以“陈国公”称之。
时立爱拱手回道:“下臣以为,契丹骑兵虽不及女真铁骑悍勇,然则亦是我大金善战之骑,满城遇袭的军报不详,未知宋军有多少人马,但想吃掉两个谋克的契丹军而不至于惨胜,则至少应有两倍之军;完颜忒里的禀报说大约有三千骑来袭,合起来计算,这三股宋骑应该在五六千之数……”
他捋了捋须,“满城那两支马军很可能是中山军,鄚城偷袭的宋骑则可能是河间军……”
此时这位多谋的中军参议官怎么也没想到,他估计的“河间府”马军竟是这高阳城内的骁锐军,眼下守城的是武卫军的五千步军,而骁锐军只留了两营一千马军在城内。
“……姑且不提宋人马军的战斗力如何,单就已知的人马来看,这五六千骑是活动在城外,还未算留守在河北三镇之内的马军,以此来推,可知南朝在这四五年里养出的马军已有相当数量。”
时立爱叹道:“想起天会四年,下臣随二郎君(宗望)伐宋,当时南朝驻河朔的马军统共才五千人,而这两次出外游袭便有五千余骑,可见:南朝比靖康之前尤为重视马军建置,而宋军敢策马出城与我军野战,表明宋军至少已有一战的勇气,绝非当年龟缩不出的朽军可比。”
他语气有些感慨,“我军自南伐以来,一路攻无不克,但每遇城寨均遭到宋军的据城抵抗,有战死而无降者,这与当年伐宋时守军举城而降、一溃千里的景况大不相同……这些,都表明一件事——今日之南朝,已非昔日之南朝。”
他顿了顿,看了完颜宗磐一眼,道:“臣读圣贤之书、历朝史鉴,但观国之兴者,必是上有明君贤相,下有忠臣勇将,这建武南朝,虽说有主弱臣强之忧,但上下齐心、将士武勇,确然已非昔时可比。我军在客地行军作战,还须谨慎才是。”
最后一句,已有提醒告诫之意。
他跟随中军一路行来,但见军中自主帅以下,都对宋军抱有轻蔑心态。
虽然天会五年金军班师之时,西路军被宋军设伏,损失两万兵力,仅余三千骑逃回金国,朝野震惊,但包括完颜宗磐在内的金国权贵,普遍认为这是因为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奉诏提前返京之故——尽管宗磐和宗翰不对付,但女真人性子直率,一是一,二是二,即使对立也承认粘罕是难得的睿智之将,若是粘罕领军,三万金军绝不可能招致如此败绩,罪责完全在于临时为帅的完颜活女身上,失去了为将者该有的冷静,不仅性子暴躁而且判断失误,在战斗中又指挥不当,这才招致了惨败之局,非是宋军神勇之故。
这种看法直接导致了此次南伐的金军将帅心态,尤其是一路南进顺利,雄州即使一时未攻下,回头拿下容城、归信后,再次攻打雄州,围了五日最后也拿下了,于是轻视宋人的骄狂见涨——所谓的河朔步军精锐“震虏军”不过如此!而冷静旁观的时立爱却是心存忧思,觑此良机便进言提醒。
完颜宗磐抚着髭须,沉吟不语。
完颜宗隽有些不以为然,瞪眼道:“就算宋人没有以前那么狗熊了,那又如何?有阿兄的英明指挥,有咱们女真铁骑的以一挡百,这些宋狗即使胆敢开门蹦出来,也还是一只狗,成不了狼!”说罢仰头大笑。
耶律余睹也呵呵而笑。
时立爱只看着完颜宗磐。
完颜宗磐沉思一会,目光渐渐变得沉鸷,浓眉扬起道:“如陈公所言,这三支马军应该是河北三镇的驻军。这些南人既然胆敢出来野战,我等必要给其狠狠教训。”说着叫来文书知事,命他起草两道军令,分别给右军的完颜宗英和左军的完颜宗懿。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打草谷的队伍以六谋克结为一队,以防南人马军偷袭。”
***
二十二日的近午时分,完颜宗懿部收到了这道军令。
此时,东路左军已在拿下文安、大城两县后,占领了清州的治地乾宁镇——东三里就是黄河,跨河南下即可至沧州,十一月初,黄河下游的河面已经结冰,对金军已无丝毫阻碍。三千前锋军已然突向一百二十里外的沧州。
右军主力随后而行。
除了随军携带的粮草和充作口粮的牛羊外,劫掠的大部分财货和宋人“生口”都留在了乾宁镇,由三千骑军和五百步军看守,完颜宗懿率八千主力随在前锋军之后,向南开拔,就在行军途中,接到了长兄完颜宗磐的军令。
而就在接到军报的几个时辰之前,右军派出的一千女真骑兵已经驰往清州的东北向,抄掠临海的产盐场和聚围的村落。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补上一章的注释:招刺
宋代实行的是募兵制,招募军士,宋时称为“招刺”。凡合格者,就在脸部刺字,按各人的身材高矮,分别拨给上、中、下等禁军和厢军。
这种在军士脸部、手臂、手背等处,标明军队番号和军人身份的做法,是唐末和五代的藩镇遗制,目的是防止军士逃亡,逃亡后便于追捕。
刺字是耻辱的标记,只有罪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