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痒难耐就跟着栖云来了,说起来唐突得很,让卓姊姊见笑了。……主人家莫怪呀——”
那话音的尾调轻轻挑起,听得人心头痒丝丝的,哪里怪得起来。
林夫人便笑,说:“大娘子是来给赏花宴添色的美眷贵客,主人家怎生会怪?要怪呀,就怪早点不来。”
她这话说得有趣,大家都笑起来。
说笑间吃了几杯酒,韩夫人斜眼看去,目光掠过云大娘子梳起的高髻,名曰龙蕊髻,是京中贵妇最流行的发式,但参政夫人的头发不够长也不够密,只能堆起假髻,她心头泛酸,突兀笑了声,挑起眼梢问:“不知大娘子夫家是哪家高门显第?云大郎君在哪个衙门高就?”
众人说话声都停了下来。
林夫人有些不悦,何三掌书的引见既然没详介夫家,必是有心略过,这韩夫人恁的不识趣!
师师却精神一振,这周汪汪家的终于忍不住要吠了。娇媚一笑,脆生生道:“希柳夫家姓纪,布衣白身,只做些营生糊口,不及姊姊们嫁得高门……”
夫家姓……纪?——不是云?!
众人耳朵都只停在了这句。
韩夫人脱口呼出:“你不是姓卫?”
夫家姓纪,娘家姓云,难道只是卫国师的义姊?
韩夫人目中立现鄙夷。蔡夫人下巴翘得更高。
师师咯咯一笑,媚目流转自如,道:“希颜继的是母族姓氏。”
“啊?”韩夫人张着嘴忘了合拢。
蔡夫人表情有些呆滞,“这是说……卫国师其实是姓……姓云?”
师师睃眼座中诸人。林夫人、卓夫人若有所思;方夫人和秦夫人对看了一眼;蓝夫人手抚佛珠,神情慈蔼不变;计夫人目光陡然锐利,转眼又变得平和;虞淑人微微张开檀口,似乎有些回不过味来“卫姊姊眨眼成了云姊姊”。
何栖云斜她一眼:小心收不了场。
师师媚笑浮唇,回蔡夫人道:“希颜父族云氏。”
“这……卫国师为何要随母亲姓氏?”韩夫人一脸不解,内心正涌动着兴奋——没准能挖出那位国师不为人知的**。
众女眷都睁大了眼,就连丫鬟女使也悄悄支愣起了耳朵。
何栖云默默垂眼:师师,你就编罢——义父变成“母族”,看你怎么圆。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师师娇媚脸庞浮起阴霾,黯然道:“说起来这是桩家门惨事,”柔媚的桃眸隐泛泪光,“当年,先母正怀着身孕,就有仇家寻上门,先父为护母亲,引开杀手同归于尽,母亲带着希颜隐身小镇,为防仇家再寻来,便给希颜改了卫姓……”
不过几句话,其中的刀光剑影却似扑面而出,直让人惊心动魄。
亭中都屏了声,静得掉针可闻。
“……未料,隐身不到两月,仇家就搜查到母亲踪迹,母亲为策安全,将希颜托付给长兄卫先生,孤身引走仇敌,之后就不知所踪。等希颜长大,习得医武双绝,费尽苦心寻母,却在姊妹相聚日,方知母亲……已经……身故……多年……”
她眼泪落了下来,虞洽也拿巾帕抹眼,座中人一片唏嘘。
秦夫人掏出帕子按了按眼,叹息一声,道:“没想国师身世竟是如此坎坷。”
蓝夫人抚着佛珠也叹:“阿弥陀佛,还以为这等遭遇只有戏文才有,……佛祖慈悲,世间当真多苦楚。”
方夫人端然道:“当年朝纲不清,这民间又哪得安生!”
算算年头,这云家遭祸的年间应当正是宫里的那位太上皇处政。因受自家官人的影响,方夫人对这位道君皇帝没甚好感,话里头便有讽意。
这话其他夫人却不好接。谁不知道他家李相公刚直崖峻,当着官家也是不假辞色,方夫人是家有渊源,其他女眷却不敢这般放言无忌。
林夫人拿帕按了下眼,叹着道:“卫国师是因怀念母亲?……所以?”
师师拭了泪,道:“当年仇家势大,舅舅卫先生为护希颜周全,以父女相称,带着她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十余载……终因积伤复发不治……希颜心伤哀恸,又感念舅父养育亲情和悉心教导之恩,便一直未改卫姓。”
“……原来如此。”秦夫人叹道。
方夫人点头道:“养育之恩犹胜生育之恩,卫国师不易姓是全了情义,该当如此。”
大家感喟一阵。
“不对呀……”蔡夫人突兀道,“当年大娘子在哪?难道没在令尊令堂身边?莫非还有甚么隐情?”
韩夫人目光立时如刺般探视过去。
除方夫人外,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云大娘子的述说里没有提及她自己如何——却不似蔡韩二位夫人这般急切,表露得咄咄逼人。
林夫人微笑道:“蔡夫人果然细心,不似咱们耳钝神迟的,方才只顾紧张了,愣没注意到。”
秦夫人呵呵笑,“还是年轻轻的耳朵灵便呀。”
师师向二位夫人略一敛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