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鸿。”
她的音色清冷而干脆。
恰如她的剑,干脆俐落,绝无拖泥带水。
卫希颜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的手苍白,却不是营养不良的那种苍白,而是苍劲的、韧白的苍白——就仿佛一块深青色的磨刀石,磨得越久,越砺出坚和韧,越砺出灰白的苍劲。
几乎可以肯定,这双手曾经在无数个日夜,单调地、毫无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拔剑、出剑……拔剑、出剑……这两个简单枯燥的动作……直到铁杵成针,磨石白透!
***
苍白的左手紧而有力地握住剑鞘,斜斜垂于腰侧两寸,剑锷顶角几与丹田悬落成垂线——这个角度,她的右手能最快地拨剑、出剑!
卫希颜眯了眯眸子,忽然招手凌空折入一段柳枝,身形掠后三尺,唇角绽出微笑,那笑意冷如寒池冰水,声音却似春风拂柳,柔柔道出杀伐之气。
“叶清鸿,你受伤不轻。与其死在雷动手中,倒不如……死在我手!”
那淡如寒烟的女子忽尔一笑,如雪清的剑锋绽放霜华。
“请指教!”
她语声干脆,出剑更干脆。雪亮剑光倏如孤鸿掠波,将月色刺得凄清。
卫希颜笑声清扬开去,柳枝斜飞,出剑。
惊亮耀空的一剑陡然划破寒夜的黑幕,如一束冲天而起的光柱,直破云霄。
***
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两道亮眼夺目的剑气交错而过。
剑光倏然消失,寒清朦胧的月色却似乎被那道冲天而起的剑光染出七分亮白,清晰的映出那女子苍白的颜容。
淡如烟的身影立于拂风柳丝下,似乎更显纤柔弱质,她的双足却依然坚稳,伫立如石。
她抬手,长剑慢慢还回鞘内。
此时,她的腰腹处方喷出一道血线。足见卫希颜方才那一剑之快!快到血都来不及喷出。
鲜血喷出,转眼如细雨般洒落在春寒泥地上,点点溅红。
她腰间已被鲜血浸出大片大片的血红,显见卫希颜那一剑入得极深。
她握鞘的左手依然坚定,面上未露半分痛色,淡烟色的眸子却耀闪着炽热的光芒,就仿佛狂烈的剑客突然见到了天地间至为精彩的一剑。
“好!”
她似是满足地叹息一声,冷漠脸庞忽然绽出无边风华。眸子一阖,直直倒下。
紧握剑鞘的左手,依然苍白有力。
*********
临安郊野。
那道刺亮剑光冲天而起的刹那,夜风中突然溢出一道浅浅叹息。
寒月下,那人衣红如血、漆眉如刀。
须臾,雄伟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
那一刹,名可秀刚刚走出枫阁的书斋。
夜空下陡然一道刺亮冲天而起。
她凝目剑起方向,不由诧然扬眉。
“铁大!”她低喝一声。
“宗主!”铁衣十二卫之首,铁子的身影从暗处闪出。
“你去国师府看看,出了什么事?”
名可秀转身走回书阁。
“是!”
铁子身影转瞬消失在廊外。
*********
国师府前宅。
清扬的笑声突然划破夜空,内外皆闻。
正在书阁热议东京攻略的倪朴三人惊诧抬头——那似乎,是卫师的声音?
三人对望一眼,起身疾步走出屋外。
书阁外的廊芜下,一青衣小厮垂手肃立于数丈外的廊柱边,见三位新官人惊疑步出,赶紧上前打了个喏,微笑道:“请三位官人勿惊,许是有宵小入府,‘不小心’撞上了国师大人。”
那“不小心”三字让倪朴等几乎失笑,又观这小厮神态镇定,似乎丝毫未被笑声惊扰,三人惊疑的心思不由安定下来。想想也是,哪有人敢闯国师府?即使有胆大包天的贼子闯入,可不正如飞蛾投火—自投罗网?
秦梦微笑着欠身做了个“请回”的手势,面上神情却依然恭谨,既不倨傲也不卑下。
倪朴等均暗忖:这国师府连个寻常小厮都这般镇定自如、不卑不亢,所谓观仆知主,果然如是!
***
三人重回书阁,未得片刻,便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持续方才的热烈探讨。
过了一阵,国师府总管云贺叩门进入。
“三位官人!刚刚有刺客入府行刺,已被国师击毙。国师揣测或还有同党潜藏在府外城中,为策三位官人安全,请今夜暂歇在国师府,待明晨再回。”
倪朴三人听得“有人行刺”时不由惊怒起身,待听到刺客击毙方安下心去。欧阳澈性急,问道:“什么人敢行刺?卫师安否?”
“请三位官人放心,国师安然无恙!”
三人吐出口气。倪朴沉声道:“刺客大胆!”龚楫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