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
两道人影并肩行于幽静林中,低语交谈。
“希颜这一战,战得惊险。”
云青诀说话间眉宇微沉,他凤凰真气晋入七重境界,对卫希颜武功熟悉超出旁人,看过青鹏讯报后,推想她和萧翊交战细节,顿生忧虑。
名可秀心中也在担忧,方找上云青诀,她道:“三叔,希颜战后便毫无讯息,我怀疑她和萧翊一战受伤不轻,为躲避雷动追杀,方隐匿形迹,不为人知!”
她心忖卫希颜带着不通武技的何栖云,更成负累,若中途抛下难保不被惊雷堂执为人质,为周全计希颜定会将她带在身边,如此更增添逃避惊雷堂追踪的难度。
她心中忧急,容色却依然冷静,道:“希颜受伤,这是雷动唯一的机会,惊雷堂定会倾巢出动——我让舅舅、名三叔各率高手赶赴江北,吸引、阻滞惊雷堂的追杀,让希颜前行少些阻碍。惊雷堂其他人我不担心,他们或能伤希颜,却无法致命,我唯担心雷动!”
雷动若找到希颜,希颜便是九死一生!
必须有人引开雷动,将雷动引向希颜可能会去、实际却未去的方向!
云三叔与希颜同习凤凰真气,两人气息相似,再加以小心伪装,应能瞒天过海,当是诱引雷动的不二人选。
云青诀心境通明,闻言立解其意,扬眉道:“我去引开雷动。”
名可秀明眸睿芒闪动,“三叔,请将雷动引向东海之边。”
云青诀惊讶道:“可秀,难道希颜不会去天涯阁?她若疗伤,当是天涯阁最佳。”
名可秀心道:白轻衣方去,希颜怎会踏足思念之地?
这番思量却是无法道出,她微笑道:“三叔,我们能揣测希颜前往天涯阁,雷动也会做此揣测。此去东海,路途遥远,惊雷堂应已埋伏重重,天涯阁虽安全,通向天涯阁的道路却最危险。以希颜之智,当不会做此选择。”
云青诀想了想,道:“你说的在理!”
他皱眉思索,“希颜若不去天涯阁,她会去哪里?如返回江南,南行之途也是不安稳的紧。”
名可秀眼波闪耀,唇齿轻动。
云青诀听入后霍然扬眉,神色微现怔然,似是陷入往事回忆,俄而双目精光跃动,笑道:“我看希颜的心思,唯你猜得一清二楚!你们两人,倒还真是天生一对!”
名可秀雍雅面色一红,眸光转向林中。
翠鸟划过,鸟鸣更衬出空山幽静。
她说起另一件事,道:“三叔,希颜女子身份既露,她娶汶儿之事便需有个妥当说辞才好。”
云青诀观她神色料知已有对策,洒然道:“你向来明睿,这件事的处置,你觉得如何妥当,放手去做便是。”
“是!”名可秀端雅笑道,“早前,希颜带出嬛嬛——柔福帝姬——后就曾有准备,稍稍加以润色,再着人散入坊间,百口流传,违逆之事未必不成一段佳话。”
云青诀哈哈笑道:“世间事本如此!”这世间多少真相沉于池底,浮于池面上的众口毁誉不过是造势者的挥袖播云罢了。
名可秀微微一笑,又叹道:“只是可惜了……当初建这凤凰山庄本为幽居林泉的自在,经此事后,世人皆知驸马、公主犹存于世,想来山庄免不得会被有心人关注,生出滋扰,要想幽僻于世,便得迁居了。”
云青诀对此看得洒脱,负手笑道:“既生红尘中,哪得不沾尘?若有滋扰,便当闲暇取乐,倒省了请人来演戏的花费。”
名可秀忍住笑道:“三叔说的是。”
***
皇宫福宁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手指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赵构放下《西湖时报》,拢眉想了会又重新执起,目光一字一句地扫过,英俊的脸庞神色晦暗难明,似惊似喜,似疑似怒,变幻莫测。
良久,他放下报纸,扫了眼御案上的奏章,左右各尺高一摞,隔着水磨玉镇,耸立对峙。
他不由揉揉额头,剑眉紧皱,心中愁烦难解。
赵构从三月一日登基,至今已去一月。新朝初立,诸事繁冗,但一应政务经政事堂处置后,均为妥当,赵构甚少烦心,与当初皇兄赵桓继位后的彻夜忧思相比,仿如天壤之别。
但赵构这会却是双眼圈下青黑微肿,连连几晚未得安枕入眠,心绪如潮涌,起伏不定,皆缘于那人的突然复生。
初闻卫希颜战败萧翊,赵构惊喜交集;但她竟是女子,顿如一道晴天霹雳降落头顶,轰隆一声将他震惊震呆。
乱如狂涛的情绪中,赵构对卫希颜犯“欺君之罪”倒无出离愤怒,毕竟赐封卫轲的是父皇和皇兄,他没有切肤之痛;但卫希颜女扮男装混入朝中为官,怀了什么样的图谋,却让他惊疑不定?甚至还悖逆人伦迎娶茂德,让皇家公主嫁了个女驸马,致使赵宋皇室贻笑天下——赵构每思及此,便油生恼怒羞愤。
若卫轲卫希颜未死,那茂德呢——是真殉情还是假殉情?
此时赵构尚未闻听坊间流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