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衣……轻衣……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她流着泪,紧紧闭目。
良久,良久……复又睁开,双手小心捧着那朵光花放到眼前,心极痛极痛。
她垂着头,痴痴看着那光花,“轻衣,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泪水滴入光花中,猛然璀璨四射。
轻衣,我明白了……明白了你想要什么……在与你极致相恋却又极致失去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你想要什么!
轻衣,你求道情永恒,我便为你道情永恒!
轻衣,你说,执手放手,均是情之极致!
轻衣,你想我放手,我便放手!
卫希颜流着泪笑,看着那些泪珠一滴滴地溅入到那朵光花中……
她流泪笑着,缓缓地抬起双手,缓缓地,松开,看着那朵光花冉冉飞去,直到渐渐消失在苍黄天地。
※※※
清思崖下,暮色薄垂。
傲忆双眉紧蹙,烦躁地来回走动,足下草地已被踩扁一片,七歪八塌。
已是第十天!
傲忆看向正渐西落的夕阳,不安和焦虑越来越浓重。
但她唯有等待!姊姊元神出体不能受惊扰,瀑布后的崖洞已被关闭,只有在日落之后才会自动开启。
她焦躁不安,一双云履早被踩溅粘黏的尽是草泥。
“卫希颜!”傲忆恨得咬牙,“姊姊若有事,我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再千刀万剐!”
背后忽然一道清笑。
傲忆旋然转身,却在瞬间呆住。
夕阳斜晖下,那一袭白衣如雪,似乎是不染尘埃。
一霎眼间,她以为看见了姊姊!
“卫希颜!”
傲忆疾冲过去,“我姊姊呢?”
卫希颜淡淡一笑,眸子望向薄暮天空,似有些忧伤,似有些欢喜,又似有些阅历极痛后的淡然无波。
“卫希颜!我姊姊呢?”
傲忆被她看向天空的目光惊得一炸,陡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得手脚发凉,“卫希颜,姊姊她,是不是、是不是……”
她突然紧闭红唇咬住,突然不敢说下去,害怕吐出的那几个字会成为真实。
卫希颜一笑,眸子清和温存,“轻衣元神已回体,三日后方能出关。”
傲忆张了张嘴,突然仰头吸了几口气,突地叉腰指着她大骂:“你这个混蛋!我姊姊没事,你做死啊,没事做那种表情干嘛!”
卫希颜仍是淡淡一笑,眉眼洒脱,袍袖轻扬,如风拂去无声。
傲忆突然有些呆怔,望着那一袭白衣飘然的清姿,突然觉得那人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呢?
她抱胸沉思。
似乎是,天地间突然明亮了一点;又似乎是,清风突然轻柔了一点。
傲忆陡然皱眉、沉目。
她,怎么会,突然到了这种境界?
猛然间,傲忆惊骇抬眼。
太上忘情!天!卫希颜,竟然到了太上忘情的境界!
她,居然,竟然,做到了太上忘情!
卫希颜,怎么可能?那么深沉热烈、一去无回的情意,她怎么能做到对姊姊忘情?
傲忆不由张大嘴唇,惊呆在地。
*****
靖康元年的东京城仍然笼罩在一片惨淡中。
朝廷最终以帝姬、宗姬、宗妇三百余人抵为金银,但人数还是不足,开封府又以宫女、乐户充扮宗妇、贵戚,并领兵强行破入民户,搜括京城民女,甚至妓坊女子和已嫁人的宫女也不放过。
东京城户户自危,分别将家里的未婚女子四处藏匿,或以煤灰泥尘涂面,却躲不过开封府的公差和皇城司的禁军强行搜抢。
三月十七日,一千多名女子被开封府盛装打扮,在三千禁军押行下,哀哭行往城外。
一路上,百姓涌集,哭声嚎天。
这些被送往虏营的女子,或是女儿、或是姊妹、或是姑嫂、或是妻子,如今却被强逼去献给金人糟践。
“为什么!朝廷战败,却要我们妻女抵债?”
当押送队伍行到景龙门时,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道道愤怒嘶吼。
“朝廷无能!”
“皇帝无能!”
嘶吼声在一片哀哭声中格外震响。
顿时如巨雷炸堤,激起洪潮泛滥,数万百姓抓起身边物事便向禁队抛掷狠砸,石头、土块、水果,甚至鞋子……
“打死这帮孬种!”
“抢回我们的亲人!”
在呼喝声中,事态渐至失控,数万百姓疯狂向前冲挤,妇人们哭喊着向人群回冲。
“闪开!擅闯者杀!”
禁军都虞候范琼慌了神,大声喝令禁军刀枪开路,又派兵校飞马回报禁军都指挥使,请求派兵增援。
不到盏茶工夫,殿前司都指挥使亲率五千禁军赶至,血腥镇压,死伤百姓近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