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坐在桌子边,正用小刀小心地剔着指甲。
他的十指整洁平滑,虽然年过四十,却没有丝毫的松弛和褶子,显见主人平时保养得很好。
认识唐十七的人都以为他因用毒的癖好,不喜欢指甲长垢不干净,却少有人知,唐十七修甲的真正原因是起于他年少时性格过于冲动。
很多年前,那位智慧和美貌同样绝世的少女告诉他,“十七郎,用毒之人切忌焦躁,否则,未制敌,先制己!这刀虽小,却淬经百炼,我送给你,冲动时就修修你的指甲,让它平定下去。”
唐十七认真修着指甲,这么多年来,他的心早已被磨炼得水火不浸,这修甲的习惯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过了一阵,他修好指甲,将经过二十八年却仍然锋利如新的小刀贴身放好,然后满意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笑意。
大娘子,你交待的事唐印已办妥!接下来就是枭绝计划,离仇家授首之日已经不远矣!
唐十七起身走到榻前,刚准备脱衣安歇,房门叩叩被敲响,王府主管的声音自外响起,“十七先生,是否已歇下?我家大王有请!”
“请郓王稍候片刻,容在下起榻穿衣!”
唐十七窸窣抖动着衣襟,唇角浮起一缕莫测笑意,从榻上枕旁拿起一副木面面具戴在脸上,过了一阵后方慢吞吞走出房间,负手随主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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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颜,唐十七若是你母亲安排的人,他当年在唐门投向唐潜便可能是预谋。”
名可秀分析道:“你母亲当年失陷皇宫之前,一定是以某种方式留下了特殊暗记,让唐十七后来得以知晓她的去处。”
卫希颜点头赞同,“这唐十七能被我母亲看中,想必不是泛泛之辈,怪不得当初唐烈姑姑说唐门中唯有这个唐十七让她捉摸不透——看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在深藏不露。”
顿了顿,她又道:“可秀,我猜测母亲当年一定是给唐十七下了两道指令:其一是在唐门等候我追查过去,若我遇危险便出手相助;其二则可能是如果二十年后我还没有出现,唐十七便不必再等下去,而是赴京去护汶儿周全。”
名可秀道:“唐十七之所以投向唐潜,应该是看中唐潜的背后是蔡京,他要顺利进入太师府,救下唐潜便可作为跳板。唐潜带唐十七入京后,据京中青鸟传回的情报得知:唐潜谋夺唐门计划失败,失去了利用价值,被蔡京作为弃子毁掉,唐十七一怒之下反出太师府,投入到蔡攸门下。
“希颜,我想,我们派人在京中散布流言时,唐十七或许已猜到我们的意图,所以抢先出手。蔡鞗出入向来简从,他只需暗暗跟踪,觑准时机便可下手,下毒后又定然留下了些蛛丝马迹嫁祸蔡三郎蔡绦。蔡鞗中毒后,蔡京首先就会怀疑是蔡攸指使他门下的唐十七嫁祸蔡绦,以除去在皇帝面前争宠的政敌——蔡绦若因下毒受到牵连,势必会影响到皇帝对蔡京的信任。于此情形下,蔡京必定要快刀斩乱麻,做出弃置蔡攸的决定!”
卫希颜点头道:“可秀,你说得很对!蔡老贼厮如此急于结案,想来是担心越拖下去,事态发展到对蔡绦不利,于是两权相害取其轻!这老贼厮倒真狠,对亲生儿子也下得手去!”
名可秀淡淡一笑:“蔡攸向来与蔡京对立,王黼初登相位时,二人联手打压蔡党,蔡京那时已生了恼意;再者,蔡攸一去,蔡绦便可上位,这父子三人为了权势,还有甚么做不出来的!”
她话音一顿,想及唐门碧颜面,油生敬佩,叹道:“希颜,你母亲之智当真令人钦佩!”
“你也不差!”卫希颜笑道,“汶儿说,你身上的神韵有几分似我母亲当年。”
“是么!”名可秀轻笑,黛眉下波光浅漾,温柔无限。
卫希颜呼吸微促,“可秀……”声音黏软。
名可秀一荡,轻抚上她的脸,眉是挺秀,鼻是悬直,嘴唇粉润,衬着这人清灵飘逸中透出的妩媚温柔,烛光摇曳下美到魅惑,动人神魂。
“希颜……”名可秀双眸微阖,与卫希颜唇瓣相接。
唇,点了复点,吻了复吻;齿,轻轻撬开,舌尖滑过;轻巧探入,吮吸缠绵,忽又轻点轻舔,绕着打圈。
卫希颜心头激荡,搂在她腰间的左手抚至背上,手指顺着脊线一勾。名可秀身子微抖,低吟一声。卫希颜心跳剧烈,掌指在她腰间摩挲撩人。
“可秀……”卫希颜呼吸炽烈到几可将肌肤灼伤,在名可秀耳边喘息低哑,“可秀,我想……”
名可秀被她掌心的热烫激得一颤,顿觉一团火似从她触摸处腾升开来,耳中听得她话,自是知晓她想做什么,脸面顿时热上加火,心口怦怦怦的激烈,却不舍得推开这人。
既然喜欢上,这一步便是早晚,何须矫情克制?她低低一笑,唇吻上去,伸手在卫希颜腰间一扯,衣带飞将出去,纤手轻扬间,将她外袍除去。
卫希颜立时魂飞荡漾,抱着她身形移转,双双倒于书房榻上。
掌指飞动间衣物层层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