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衣袖一翻,几根银针扎过来,一边哎哟叫,“大姊救命呀,二姊谋杀亲妹。”
大姊端酒慢饮,看着我和素素在榻席上掌来针往,语调悠悠的,“小心点,打翻了酒瓶,罚你俩舔干净。”
我和素素都抖了下,惹恼大姊发飚咱俩没好下场,不敢再玩了,一起倒吊在高台栏杆上喝酒,这是我们姊妹俩从燕青大姑父那里学来的绝技。
我身子在栏杆上晃着,坦白说:“好吧,我嫉妒叶清鸿。”
从小,我就嫉妒她。
母亲教我习武,但我不是母亲的弟子,不是母亲武道的传人。
叶清鸿才是母亲武道的传人,唯一的传人。
母亲很看重她,尽管那时我小,但感觉是敏锐的。
我很沮丧,觉得自己不如叶清鸿在母亲心中的地位。
我向耶倾诉委屈,说:“母亲不爱我了。”
耶的表情很想笑,在我伤心的目光下她忍住了没笑,很正经说:“这句话你姊姊小时候说过。真希望,素素以后不要来这一句。”
我哼哼,“母亲爱着她呢。”手把手教药草,哼。
“走吧,我们去看山。”耶带着我上山,让我在高处看山下的景色,给我讲云家先辈的事,讲祖父云青澜和祖姑姑云青珂的事,她说:“阿泱你是云家人,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过得快活,过得恣意,就是我和你母亲希望的。无论平凡还是优秀,你都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喜爱的孩子。”
我望着山下辽远的景色,感受着风声在山林里自由穿过,我回身抱住耶,说:“我爱您。”
如果说母亲是我的星辰大海,那么耶就是我的明灯,总能为我照亮心灵,扫去迷茫。
那一年,最爱的耶去世了,临终她对母亲笑说:“希颜,人生百年,一世,足矣。”
母亲的声音低柔平静,我们却能感觉到她的伤心,她说:“好。”
姊姊、我、素素已经泪流不禁。
悲痛无以复加。
因为我们最爱的两人,都即将失去。
失去一人,就意味着失去另一人。
耶逝后,母亲按她的遗言,将她的一半骨灰撒在长江、黄河、大海。
母亲回来后,祭拜了云家墓园,便飘然长去。
从此,我们再没看见母亲。
半年后,我们收到消息,母亲破碎虚空。
这世上,再不会有她的气息。
我在墓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然后,我会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这一生,我都快活。
姊姊十年首相,我都在她身边,我答应过母亲,要保护姊姊。
姊姊两任首相期满,又做了五年国会议长,我仍然在她的身边。
保护姊姊,是我快活的事。
姊姊从国会议长退下,我又开始了四处游历的日子。
拜访好友,结识新友,春日游花,夏日荡舟,秋日登山,冬日踏雪……□□,人生快意,莫过于恣意畅游。
我曾经遇见了叶清鸿,她依然一袭青衣,清冷如雪,那眼神却是极端孤寂的。
我忽然笑了起来,这一刻,我终于完完全全地、一点不余地放下了对她的嫉妒。
母亲给了我最广阔的自由,却给了她最深的牵绊。
我是快活自由的风,她是天地孤独的鸿。
只有母亲存在的天地,她才是遨游九天自由自在的鸿。
我知道,她一定会破碎虚空。
她能不能破碎虚空,我从未怀疑。因为,母亲曾给她取过一字:胜蓝。——青出于蓝,胜于蓝!
三十年后,她果然踏出最后一步。
我终其一生,都没有从宗师突破到大宗师,窥入破碎虚空的境界。
我不遗憾。
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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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卫素
卫素是卫希颜和名可秀的第三个女儿。
她的生母是花庭枫(雷枫),生父是唐青衣。
花庭枫还是雷枫的时候,接连生下四个孩子都是儿子,在归入花家后的那一年,终于如愿以偿,生下了一个女儿,视若珍宝,取名唐瑾欢,卫素是她第六个孩子。
还在怀着的时候,她就扯着名可秀说:“姊姊,大表姊(名浅裳)和大表哥(名清方)都过了一个女儿给你,我也要过一个给你!”
名可秀无语,这个是要攀比的吗?
她看向唐青衣。
唐青衣相当愉快地点头,心里阴暗地想,送出去才好,省得生下来跟他抢小枫。
卫希颜表示同意,道:“如果是女儿,姓卫。”
卫,是卫信南的姓。
卫素一生下来,她的道路就已经决定了。
卫希颜说:“志趣是培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