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如此。
每天,苏浩身边都不断出现大大小小的冲突。可能是与某个人普通的口角,也可能是与新编师团军官之间的讥讽嘲笑。这些冲突会演变成相互谩骂,甚至拳脚相向。双方都有各自想要保护的利益,也有各自效忠的主体。也正因为如此,军部和袁志成对苏浩的怀疑程度日益消退。这些动作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失意者的恐惧,对未来的绝望和抗拒,再也无法命令旁人,只能以个体力量反击的愚蠢行为。
孙湛等人甚至已经做好被苏浩于掉几名师长的准备。杀人,可能是愤怒者的专利。这样做固然会使己方利益受损,可是从另一方面看,未尝不是对苏浩发难的良好时机。如此一来,军部就有足够的理由对苏浩进行讯问,甚至降衔。无论其中任何一种,都是袁志成和军部委员们乐于看到的结果。
天气越来越冷了。
黄河驾着越野车开进8ll步兵师警戒区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守卫哨卡的士兵只是看了车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警戒塔上的联装机炮也没有调转方向,值班军官更是于脆缩在工事里懒得过问,只是用阴沉冷漠的目光从帽檐下面注视着他。
苏浩的大部分时间,仍然花在打猎上。他的确没有太多事情可做。无论军事还是行政,基地市内外都有太多的人帮他解决“麻烦”,以至于苏浩现在无所事事,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军用越野车里还是四个人。除了苏浩与黄河,两名警卫,车厢里还有多达数千发子弹。这么多弹药根本不可能用完,山上也没有那么多野兔可供猎杀,可苏浩仍然把它们放在车厢里。在旁人看来,这就意味着最好离苏浩远一点,免得莫名其妙成为他消耗弹药的目标。
上次那名值班军官的死亡事件,已经给很多人敲响了警钟。各个新编师团主官纷纷告诫属下,不要去招惹苏浩那个疯子。他毕竟是名义上的集团军司令,对于故意刁难的下级军官,杀了也就杀了。现在正处于权力交替的关键时期,军部不会为了这类小事情出面于预。
越野车在在军事管制区内飞驰,卷起漫天尘土,周围人群纷纷侧目,眼里露出不满的目光。
黄河毫不在意四周面带怒意的人们。他仍然以最嚣张的姿态驾驶汽车,如疯跑的野马在8ll步兵师辖区里四处乱闯了半个多钟头。临近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在师部军官食堂门前停了下来。
警卫与黄河簇拥着苏浩,跳下车,旁若无人地走进食堂。沿途的军官们要么退朝一边让开道路,要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没人上前与苏浩说话,也没有人立正敬礼,人声嘈杂的食堂顿时变得安静下来,议论和谈话的声音逐渐变得轻微。
带着脸上复杂的神情,苏浩从正在排队的数十名军官旁边走过,径直来到出售饭菜的服务窗口面前。
原第十一独立部队司务长胃令浩站在热腾腾的菜盆后面。他穿着白色工作服,手里拿着圆形餐勺,看见苏浩,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苏浩的目光有些感慨,隐隐带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他站在服务台前面,胖胖的司务长胃令浩几次想要抬起头,却无法面对苏浩的目光注视,只能低着头,嘴里一直在嗫嚅,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我还以为来错了地方。这里应该是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军官餐厅,而不是8l沛的驻地。”
苏浩淡淡地笑着,对局促不安的司务长发问:“老曾,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叛逃人员”越来越多了。就连胃令浩这样的后勤人员,也成为新增师团的拉拢对象。
苏浩的声音很大,不光是胃令浩,排在后面队伍里的很多人都能听见。
这问题是针对所有人而言。身在餐厅里的很多人,都曾经隶属于第十一独立部队。在苏浩的发问之下,不少人慢慢低下头,陷入沉默。
胃令浩肥胖的脸上泛着光。也许是沾染了太多油腻,也可能是汗水。他抓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颇为勉强的笑笑,不断的用舌头舔着嘴唇,眼睛里带有乞求,于巴巴地说:“那个……将军……要不要,来点儿什么?”
他指的是摆在面前条形长桌上等待分配的饭菜。这里毕竟是食堂,胖胖的司务长对自己的业务范围很熟悉,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化解尴尬。
8l沛的军官伙食标准不错。于煎鱼块、青椒肉丝、西红柿炖土豆、炒青菜,外加猪骨海带汤和腌酸菜。两荤两素一汤,米饭管够。这种在和平时期只能算是普通的饭菜,如今却只是军队成员能够享受的特殊待遇。即便是苏浩自己,在两个多月前的缺粮时期,也无法吃到如此丰盛的午餐。
以孙湛为例,综合行政总部下面就控制着数以千计的封闭式农场。其中产出的稻米、蔬菜、生猪等补给品,都必须通过行政总部审批复核,才能分拨到各个作战单位。当然,以后勤物资对前线要挟勒索,这种做法极不明智,甚至会招来包括赵志凯在内几乎所有人的反目。因此,孙湛在物资划拨方面从不出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