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是如此美妙,节奏是如此明显,无论苏浩的手指,还是拿捏酒瓶的尺度和角度,全都恰到好处。十个指头是如此灵活,开瓶与倒酒之间丝毫没有滞留感。甚至瓶底与桌面接触发出的声响,也会根据不同盛液量产生音乐般的撞击。如果说这也算是调酒的话,那么音乐家又算什么?他们甚至根本没有存在必要,只需要闭上眼睛坐在旁边聆听就已经足够。
最终出现在莫勒眼前的成品,是一杯颜色火红,让人感觉到温暖与火辣,却丝毫不觉得血腥的清爽型鸡尾酒。杯子里的液体一直在上下蹿动,仿佛具有灵魂和生命。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也渐渐有了缓慢停止的迹象。上下之间出现了明显分层,表面浮泛着幽暗蓝光,底层却如同火焰般保持红润。仿佛一团疯狂跳跃的火焰,被某种魔力禁锢在高脚杯里。
莫勒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无比艰难的把眼睛从酒杯上挪开。他感觉浑身燥热,脑子里涌动着千言万语想要在顷刻之间迸发出来。有感激、有疑惑、也有困顿和恍惚。然而,所有感慨和思维都被苏浩用一句话彻底封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还有机会。抓紧时间练习一个小时,足够专注的话,可以达到还算勉强的程度。从这里到客人下榻的酒店要走上二十分钟。如果幸运的话,你送过去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休息。”
红石城里的人都是疯子和恶棍,莫勒也不例外。
他最初的职业是个骗子,成功晋升为小偷以后,莫勒并不满足在黑恶势力这条路上的行进速度。他变得敢打敢冲,在短短几个月里再次专职成为强盗。因为一次非常偶然的误伤,莫勒变成了杀人犯,为了躲避帝国警察的追捕,只能逃亡到红石城。
阿勒斯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不管怎么样,酒馆是个不错的庇护所。如果真的因为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莫勒很清楚,苏浩是在帮助自己,救自己的命。
这种事情在红石城里非常罕见。大家都会看着别人死,那意味着自己有更多机会占领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即便是在酒馆里,这种情况同样存在。调酒师是个不错的位置,堂倌山姆就对自己虎视眈眈。那小子头脑灵活,已经偷偷学会了好几种配方。侍女也想取代自己的位置,那意味着与客人更加频繁的接触,小费什么的也不会少。
莫勒实在不明白苏浩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他长得不错,很多客人都喜欢这种英俊的年轻男人。那种魔幻般的调酒技术会使“银色利箭”成为热点,即便是在帝国大城市高级夜总会里,也没有几个能够与其相比的专业调酒师。何况,这里还是红石城,任何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不会来这儿。
莫勒很想抓住苏浩好好问个究竟。但苏浩离开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得多。莫勒也没有时间追上去,苏浩说得没错,前后只有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生还是死,继续留下还是逃亡离开,就看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弥补结果。
带着各种酒具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莫勒正好撞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阿勒斯。后者直接摸出刀子夹在前者脖子上,恶狠狠地低吼:“你这个该死的狗杂种,还嫌给老子添的麻烦不够多吗?说,你来这儿于嘛?”
莫勒结结巴巴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个究竟。当他拎起装有酒具和酒瓶竹篮的时候,阿勒斯眼睛里的凶光渐渐变得凝重,杀意和怒火也从脸上缓缓消失。
能够在红石城里拥有一席之地的家伙,大多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与普通人不同,眼光也更加犀利。
阿勒斯从未想过要在小酒馆里过一辈子。只要是人,就有高远的志向。即便是恶棍,也幻想着成为号令八方威风凛凛的混世魔王。这道理就跟天生不举阳痿患者总是在人前喋喋不休自己性功能有多么强悍,昨天晚上把多少女人于得连床都起不了一样。
经营小酒馆的成本,历年来投入的资金,店里的摆设和剩余的各种材料,以及方方面面的收益……这些东西很快在阿勒斯脑海里以数字形式出现,得到一个准确的总数。不过几分钟时间,阿勒斯已经盘算出事情成功与失败之间的差异。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自己也不过是带着积存下来的金银细软跑路,然后另外寻找一个新的边缘地带城市,重新开业大吉。
“去吧做好一点,否则老子会活剐了你。”
大人物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从这句话当中,莫勒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要么从此辉煌,要么今天晚上就被人剥皮剔骨从楼上窗户里扔出去喂狗。
莫勒几乎是半跪着爬进豪商的房间,他战战兢兢表明自己的来意,阿勒斯在旁边也毕恭毕敬一再道歉,声称此前的事情是个错误,原因只是莫勒与别人有仇,对方抓住机会从中陷害,把劣质酒水灌进了白兰地瓶子里。莫勒这个看见贵客进门一时激动,也就无从察觉,稀里糊涂用这种材料配酒。
这通谎话编得还算马马虎虎,从逻辑上倒也说得过去。豪商本来已经打算休息,却被这个临时编造的小故事勾起了兴趣。看着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神情诚恳的莫勒,他决定给这个被人陷害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