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自称为被遗弃者?这个称谓我是第一次听闻,但是他们奇特的眼睛,对我而言并不新鲜,因为我之前已经见过这样子只有眼白的眼睛,而且见过不止一次。我甚至还杀死过有这种特征的.....根本不能算是人了。
“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眼睛很奇怪?”那个被称为“老爷叔”的老者显然是看到了我的表情,“没事,我们不介意的,这很正常。“
“失礼了。”我表示了一定的歉意。
“不用感到抱歉。”老爷叔说,“之前那些看到我们这副尊容的人,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掏出武器和我们干架,根本没有和他们交流的余地,于是我们只得把他们像鼠牛一样聚一块儿关起来。”
“你是指那些鼠牛牧场的人吗?”我问。
老爷叔点头;“我已经几乎丧失了和他们交流的信心了。”
“他们认为你们是袭击他们商队的罪魁。”我说,“而且事实似乎的确如此。譬如这一次,我们赶着的鼠牛也被你们抢走了。”
“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老爷叔道,“我们只是代为保管。如果牧场的鼠牛不是交易到西华村的,我们便不会去....所谓的抢。”
“什么意思?”我不解。
“有关这件事儿,等会再说。”老爷叔对我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样子和你们正常人不同吗?”
“其实,我对你们这个样子并不是特别陌生,”我说,“我应该见过和你们差不多的人。不,那些基本上和人已经有些出入了。”
“好吧,就是因为其他人有和你刚才那样类似的想法,不把我们当做人,所以我们才会自称为被遗弃者。”老爷叔道,“我现在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当初离开异人镇是否明智?”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问,“有关你们被遗弃者,还有鼠牛牧场与你们的关系?”
“我们被遗弃者除了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样外,还有一个特质。”老爷叔说着,若无其事地从身旁捡起一把刀,在手心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我看到有血从伤口缓缓渗出,这血流的速度实在是辜负了那么幽深的伤口。然后,仅仅过了几秒,我便发现血完全渗透入了皮肤下面,而伤口也缓缓闭合,最后几乎完全愈合了。
当然,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并不是怎么惊讶,因为这和我预料中的一样,我也总算明白这些被遗弃者是怎么个来头了。
没错,在核战之前的炎黄帝国时代,我们把拥有这种特质的“人”称为——畸体。唯一的不同在于,当年我说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一个畸体会与我心平气和地坐着交流的。
我也不言语,同样拿起那把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几乎是同样的流程,皮开肉绽,血流,渗入皮下,伤口闭合,痊愈。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正常人也有这样的愈合能力。”老爷叔道,“或者说,其实你也不是一个所谓的正常人?”
我点点头,说:“我也懂了,你们被遗弃者,其实是基因变异的人种吧。”
“是的,但是变异并非我们的自愿。”老爷叔说。
“我明白,是某种基因病毒使你们变成这样的,对吗?”我说,“想不到核战之后,大荒居然也散播了基因病毒.....”
老爷叔此时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那几个废料桶,我们现在也犯不着躲在地下,靠抢我们牧场的鼠牛为生了。”他说。
“你们牧场?”我道,“对了,刚才我听那个叫阿力的人说,你们被遗弃者本是和那个牧场是一家人。难道说....”
“你的猜想没错。”老爷叔道,“我们先前的确是鼠牛牧场的人。但是现在牧场的那些人,包括现在关在我们这儿的人,都认定我们已经死了,而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我们,于他们而言就是怪物。”
“我能理解。”我说,“曾经的基因变异者,我指的是核战之前,尤其是白人变异者,基本上都丧失了人性,与怪物无异了。现在你们能够保持如此完整的人性,我已经很惊奇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老爷叔说,“现在,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我说,“看来你们和牧场那些人的确是一家人,都爱找外人帮忙。”
“牧场找你帮忙?”老爷叔说,“是那个工会副会长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身为牧场工会的老会长,我可以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告诫你,那个副会长不可信。”老爷叔说。
“您是牧场工会的会长?”我惊讶,“那么副会长说的那个生死未卜的正会长又是谁?”
“那是他扶植的一个傀儡。”老爷叔道,“现在那些牧场的人肯定不认我这个会长了。因为副会长手下的人都是“亲西华”派,而我们这种反对派注定要遭到排挤。”
“亲西华派?跟西华村有关吗?”我问。
“自然有关。不过这和我委托你的事情无关。”老爷叔道,“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委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