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说要是心中记挂一个,做什么都能看见他眼前,究竟是对这怀了什么心思?”
洪福站宇文方卓身后,低眉顺眼,“太子殿下说笑了,奴才这样的,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宇文方卓淡淡回道:“是吗?”再无下文。
盏茶功夫,宇文方卓便直起脊背,示意洪福退下。
偌大东宫议事厅,只剩宇文方卓一。
“螭儿,本欲放天高海阔,可着实放不开怎么办?愿筑金屋,只是怕不愿进吧……”
知晓那个愈想放开愈发想要抓手里,让自己逼自己,让自己挣扎好几次的纨绔,脊梁其实比谁都硬。再大的金屋,只怕都藏不下那个会舞干戚的娇俏儿郎。
“洪福,随本王出宫!”
太子殿下高声把候门口的老仆叫进来,换上便服直往紫禁南偏门而去。临出门,灰影从阴暗中走出,传音入密,让太子殿下脸色一变,脚步匆匆。
这边厢,不知宫中某位微服出紫禁直奔凤仪街而来的薛大爷还名字风雅得一塌糊涂的微波庭院中喝着小酒。
微波庭院中,有的可不只是身柔体软的美儿,也有音清俊秀的小倌儿。
此刻正陪薛大少喝酒的,便是传言才被卖到微波庭院中的一位落魄富家子。
微波庭院高墙之中有一湖清波,大的楼船放不下,当红的姑娘小倌儿来了兴致,一页扁舟还是能泛得起来的。薛螭与对面的美儿面对面坐小几两旁,酒有一杯无一杯,话有一句无一句,换个地方被瞧见,还真觉得是两位超凡清逸的神仙童子谈论天机呢!
薛螭大气地抛下百金的飞票,只让取来一壶浑浊黄酒,接着便随带路的老鸨到后院把这少年挑了出来。
酒壶不大,加之又是二同饮,不多时便见底儿了。
薛螭揭开白瓷酒壶盖儿往里瞅了瞅,愁眉苦脸望着对面的美儿,“没了。”
那少年面色不变,冷峻得很,更是惜字如金:“嗯。”
“那走了。”晃荡酒壶,再把酒壶整个儿调转过来,发现真是连一滴浊酒都没有了,薛大少放下酒壶说道。
“也回了。”少年整整衣襟,点头。他不过是被薛螭从那院子暂时带出来,无赎身,还是要回去的。
薛螭起身,心中默数,走了十步远,他停下脚步回头,“可愿被金屋藏娇?”
少年抬眼看薛螭,“等筑好金屋,就来。”
薛大少哈哈离去。何必偏要找个看了心便定不下来的?千依百顺会听话,还能谈论家国天下事,做要求不能那么高不是?何况他薛螭也不是什么尊贵身份,充其量就是个全身铜臭的下九流商,或许配家的干净身子都还让家吃亏了呢。
之前宇文方卓一句演戏,让薛螭心冷了许久。
一壶黄酒并无多少,故而即便以薛螭的不擅酒量也无几分醉意。可喝了酒,对还是有影响的。例如薛螭,言行比平日就要多了几分随意。
步出微波庭院不远,薛螭看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盘坐街角,身旁三尺摆了个破碗,身前一寸画了纵横十九道。左手白右手黑,自己与自己手谈。
薛螭不懂如何下黑白纵横,和把黑白看做兵卒,大势还是能懂上七八分的。眼前这乞丐左右互博,棋风各异,怎么看怎么像世外高。
纨绔大少心中不解,难不成当今世道的高都喜欢蹲墙角扮乞丐等候所谓有缘?
想到有缘,薛螭借酒壮胆,伸手搅了一盘杀得痛快的棋,嘿嘿一笑:“是不是世外高?快看看本大爷是不是骨骼清奇,当时擎天巨擘一类物?”
乞丐给了薛螭冷冷一眼,恢复被薛螭搅乱的棋局。
“别扫大爷的性,这可是考验?来来来,大爷陪战上个三百回合,一局十文,输了给不出银子的就拿抵账!”纨绔无赖起来便是权贵也要头痛,何况这么个无权无势的乞丐。
赖不掉,乞丐伸出黑漆漆的手,比出两根手指,“二十文。”
“好!”薛大少撩袍挽袖,兴致勃勃。
第一局,不到七十子便被杀了个干净。
第二局更惨,乞丐执白,六十九手便灭了豪情壮志的薛大爷。
其后每局差不太多,输得薛螭丁点儿酒意都没了。
“这么个国手层次的物,怎么就蹲街边要饭来了?君子连嗟来之食都不肯要,倒是舍得下脸面。”
“君子为下庙堂,君子为折脊梁。”乞丐硬邦邦丢出句话,一粒一粒把从河底捡来的黑白石子儿分装进两个竹篾小框中,薛螭连这乞丐的正眼都没得到一个。
薛大爷接连输了二百文,心情不好得很,目光不善地看着收拾棋子的乞丐,“说爷把拖出去沉护城河里,会有来找爷的麻烦吗?”
“不会。”乞丐不慌不忙。
“是不会把沉河还是不会有找爷麻烦?”薛螭来了兴致,蹲到草草划了横竖十九道的纵横捭阖场前,拿起一粒白子手上把玩。少有能他面前表现得这么从容,今儿出来扑了个空,闲来无事薛大少也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