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山巅,瀑布断流,山石崩毁,被救回的男子额头上布满了鲜红的血渍。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血染红,推开糜叶上来搀扶的手,“去给我找。”
“宫主,您不要再找姐姐了,您明知道姐姐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再去找她,就能改变姐姐的心意吗。”
静寒扬起嘴角冷笑,对糜叶的迷茫和质问,他并不暴躁,“我想你姐姐回来,是不希望她继续被那贼人欺骗,如今钥匙已经在我们手上,早日将你姐姐带回来,我们去兰苍岂不是更好吗?”
“可姐姐她不想去。”糜叶道。
“胡说!”静寒有些不悦,语气稍重了些,“糜叶,你怎么也受了云暮容的影响?你若是想跟他,最好现在就去。别在我面前说写不三不四的话。你忘了我爹当年救下你们姐妹时说过的话了?就算你忘了,我也不会忘的。”
看着静寒坚定不移的模样,糜叶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跟在了静寒身后。
为了今儿跟随静寒去结盟的事,她特地穿上了鲜艳的衣裳,有着跟妖娆相近模样的她,打扮起来丝毫不逊色于妩媚的池妖娆。那身彩色霓裳,是与姐姐出门时买的,静寒宫主还称赞过好看。可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赞过她,他的注意力永远只停留在姐姐的身上,也许赞美她也不过是对姐姐的一种恭维。
糜叶垂头慢步,与静寒的脚步越离越远。
那个男人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她不论是跟上,还是不跟上,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他只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只在宫里有任务的时候才记起她。到底要等到何时,他才能想思念姐姐般思念她呢?
糜叶呆呆地想着,心里却没有答案。
看过了父亲的密函,看过了这世间的对与错,可她仍然选择了沉默不语。
当年害死池家的人已经死了,她要杀死姐姐,是因为姐姐想要伤害她的静寒,而她当时别无选择。如今仍然姐姐在伤害着她的静寒,是因为姐姐并不爱他。姐姐没有错,她的静寒也没有错,犯下错的人,都不在了。
如果宫主能放下这段恩怨,如果他能把给予姐姐的爱分给她一点,哪怕只要一点点,她必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去爱护他守护他的,像自己一如既往的这样做着。可是她没有名,没有份,她只是他的随从他的糜叶右使,她只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妹妹,仅此而已。
糜叶抬起右手,轻轻地擦拭自己的眼睛,那儿似乎有泪,却没有流出来。
“芷盈,”她习惯地呼唤自己侍女的名字,突然想起她的侍女因为谋杀池妖娆而被处死,心中更是一凉,“……呵,你已经不在了啊。芷盈,我想离开这凌仙宫。宫外的世界,真的那么有趣吗?为何姐姐即便是死,仍然对外面的世界那么向往。世界那么大,你说,为何她偏偏就要去云暮容的怀里。呵,姐姐她真奇怪。”
深深吐了口气,她快步跟上凌静寒的脚步,朝着他们预定的目标去。
宫中闹事的朝廷兵早就被宫人控制,凭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与人脉甚广的凌仙宫对抗。这些人的出现,纯粹是云暮容三两句的说辞从朝廷请过来的送死的,所以人数并不多。
不过这样一来着实让武林与朝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为了自保而引朝廷出来做垫背的,这并不太像云暮容的作风,倒像是……
糜叶摇了摇头,今儿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心绪不宁,想东想西的,还很不靠谱。
凌静寒拭去血迹后,左眼一直没有睁开过,他不让糜叶过问,但看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多半是没事的。“竟然是硝石。云暮容的贼子,想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我,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硝石?这是做什么用的?”糜叶取来下人从那被轰飞的山头取来的石子,低头去闻,居然有股硫磺味道,和焦味混在一起,十分古怪。
“不知道,这些鬼谷法子,也亏他能用在我身上。”
若不是那是云暮容挨他一掌,却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山崖,他此时恐怕早已与那山头一样化为灰烬了。
“宫主,两岸河道都已派人去搜索了,您还是先歇息去吧,我们傍晚还要动身去武林盟。”糜叶提醒道。
凌静寒冷冷笑着,他的温柔只对妖娆一个人展露,“你先去准备,我要去一趟禁地。”
“是。”糜叶不敢过问,行礼告退。
她不敢留恋他的身边,她怕多呆一会,自己会更加担心他,会更加在乎他。为了这个人的,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可是他仍然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如果他知道是她伤害了妖娆,该会如何对待她呢。
糜叶心里有点难受,她用忙碌来消磨自己的痛苦,可那丝毫没有减轻。
不论是备马还是调兵还是挥剑起舞,她的眼里都是姐姐带着超肥味道的笑容,都是静寒冷漠的眼神。“芷盈,芷盈,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忘掉他?”
我想去无边无际的草原,看无边无际的原野风光。我想去海边,搭一间小木屋子,看潮起潮落,任晚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