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考了二甲六十四名,被放了外任,贾宝玉虽然也参加了殿试,然而他名列太过靠后,在三甲最后头拖着,所以并未得到实缺,只得回了贾府等着。
贾母有心往林微跟前求上一求,当初林微才刚刚入朝就能给贾琏揽个肥缺,如今都是王爷了,给宝玉提携提携定也不难。这么想着贾母便有了另一个心思,若是给宝玉放了外任,这婚事没人张罗可就没有年经了,所以也没直接找到恒郡王府去,而是开始给宝玉相看起来。
王氏惦记着这些年来薛家的资助,甚至建园子时还借了一大笔,眼看着是根本还不起了,所以眼见得贾宝玉同薛宝钗亲近,她却并不如何拦阻,甚至在袭人看出苗头后多番暗示也毫不介怀,只任其发展。
薛家如今无人主事,薛蝌打发了薛宝琴,帮衬着把薛蟠入葬之后便离了京。眼见得薛家一步步落势至此,他心中如何能毫无触动?所以已是打定注意不想再接薛姨妈的托付了,只一心想要回乡念书,以求有朝一日能入得朝堂,如贾兰一般拼个前程去。
却说贾宝玉同薛宝钗日日朝夕相对,薛宝钗又放下了身段不再像之前那般偶尔惹他不快,甚至有时还如黛玉一般与他俏言谑语,是以这二人的情意竟是如潮水一般疯涨了上来。二人都是知事的人了,自然不再如小时候那般拘束,是以在第一个春雷之日,澎湃之情湮没了理智的把持,终是捅破了最后那一层遮掩羞耻的膜儿。而之后两人自是更觉亲近,端的是举案齐眉般的好日子,多番浪翻红被自无须细表。
眼看着迎春、探春和史湘云先后成婚,而今贾宝玉又博得了前程,贾母有着心里的好盘算,便和王氏热络的张罗着寻起了合适的好人家。只是贾家觉得贾宝玉极是贤德妃之弟又是金榜题名的,前程必然大好,所以这差一些的人家她们自是看不上的,可那好一些的又多有推脱,说来说去竟是无一合适的。
然而贾宝玉却是不知贾母和王氏之忧,自从再见到薛宝钗,他只觉得她少了几分世俗却更多了几分妩媚,更觉欢喜,没多久甚至连那袭人都要退出一射之地了。
眼看着王氏并无阻止他二人的意思,但是一头却又默不作声的只多方相看适龄的女子,这袭人到底有些看不透了。不过有一点她却看得明白,自从这薛宝钗再次出现,贾宝玉对她已是疏远了不少,当初有那林黛玉在时,袭人觉得贾宝玉的心都在林黛玉身上,看着薛宝钗温婉端方又不会争宠,袭人还觉得这人若能与宝玉结缘倒是她的福气,如今看来当时还是认识的浅了,倒没看出这也是个狐媚子,所以她几番辗转无眠,终是想出了一个主意。
袭人闲来无事也不再只顾纠缠着贾宝玉,反而越发的往王氏和贾母处凑得勤快了,是以这日她又如以往一般想出个由头,采了几朵花儿便到了贾母院里。
袭人如今的身份在这贾府里是人人都明白的,王氏一早首肯了她还提成姨娘的份例,自那之后已是极少有人会开罪于她了。所以袭人不论往哪里去都少有人拦阻,这日到了贾母外屋,眼见得只不过两个小丫头子也根本不往心上去放,便径直到了门口。
那两个小丫头只看了一眼,见是袭人也并不多言,只暗暗做了个手势叫她稍等。袭人心下疑惑,下意识的凑近了两步却并未掀起帘子,便听到里头传出了低低的说话声,却是赖大家的,只听她极为细声细气的道:“自然不会错的,那日刑场上围观之人极多,那宝姑娘丝毫不顾廉耻的跪在西宁王堂下大喊着我是您的侍妾薛宝钗,连跟着宝玉的小厮们都听得明白,只要出去随便一问就有人知道的。”
袭人一听当下便眼前一亮,继而走回那两个小丫头子身边同她们说起话来,依着王氏和贾母的挑剔,薛宝钗有这么一番经历的话定是不可能入得贾家的门了,怪不得她们一直给宝玉相看却谁都不提薛宝钗。
袭人放下心来再不去多想,只要这薛宝钗成不了宝玉明媒正娶的人,她就不怕她,如今薛家带罪之身,薛宝钗就算是到了宝玉身边,也得叫她一声姐姐!
不过袭人的算盘才刚刚落定,一个更加惊天的消息却传入了贾母和王氏耳中,薛宝钗竟然有了身孕!这种事情是瞒也瞒不过的,薛宝钗哭哭啼啼挨了薛姨妈一顿骂,然而骂归骂,薛姨妈还得拉下脸皮去找王氏。
王氏手里慢悠悠的捏着青瓷杯,这已是最后一个了,是她极为心爱之物,道:“妹妹这么为难于我,倒叫我难做。叫我看着老太太那里定是过不去的,蟠儿才刚刚去了,宝姑娘这丧期期间如何能谈婚论嫁的?便是老太太没意见,那也得一年之后方能提说。”
薛姨妈长长叹口气,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赶紧把薛宝钗嫁到贾府去才好,如今宝钗有了生子这姐姐还如此撑着,过了这个事儿恐怕更是没了机会了。薛姨妈想着这贾宝玉也是个好的,依着薛家当前的情况,想给宝钗找个好人家只怕是比不得贾宝玉去的,想了想便只得把薛宝钗和西宁王的事拿出来挡着,即便是只做个姨娘,她也只能认了,便低下头闷声道:“不瞒姐姐说,宝丫头当初是被赐给西宁王的,所以这服丧三个月也罢了,别的不说,她如今怎么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