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克用击败黄巢之后,千里追击,连续打击,硬生生将黄巢大军打残打散,可以这么说:李克用最擅长的战法,就是快速奔袭以及连续作战,这也是在恶劣环境中磨练出来的沙陀兵最大优势。战马跑动可不是后世人在平整的公路上骑摩托车,策马狂奔更不像电视里看起来那么潇洒,骑术不佳之人,颠簸不了多久,就头晕脑胀浑身酸软,几乎能把肠子吐出来,所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长时间人不离鞍的。
汴军斥候所遇的对手,正是河东沙陀精锐中的精锐,黑鸦义儿军前锋斥候。斥候是古代兵种之中,技战术要求极高的一种,其精锐程度基本等同于现代部队的特种兵,无论是单兵作战、小团队配合作战,一水的都是全军翘楚。黑鸦义儿军本就是河东王牌,其斥候兵之强可想而知,梁晋双方斥候意外遭遇,汴军斥候居然还跑回两个报讯,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战绩了。
朱温当然也知道黑鸦斥候的本事,所以听了氏叔琮的解释之后,二话不说就下令备战。作为十几年的宿敌,他对李克用的了解毫无疑问是极其深刻的,黑鸦斥候既然出现,黑鸦军的大军必然随后即到,对于黑鸦军的机动能力之强,朱温心中绝无半点怀疑,更不会有半点侥幸之念。
朱温的想法,的确无误。
蒲津渡浮桥西侧,黑鸦义儿军都虞候李嗣本仅领斥候兵二百余骑及牙兵十余人,悄然隐于林中。他面色冷肃,仔细看了看浮桥桥头处的设防,问身边一人:“你是说,桥头处并非宣武军,而是陕虢军?”
被问之人看来是斥候军校,闻言点头:“是,虞侯。不过之前碰到的敌军斥候,是汴军装扮,战力不弱,我等杀敌十八人,无伤亡,但敌军走脱二人。”
李嗣本闻言顿时有些愠怒:“走脱二人?”
那斥候军校单膝跪地请罪道:“卑职无能,请虞侯责罚!”
李嗣本看了他一眼,冷然说道:“我欲拿下桥头,你可将功折罪。”
“是,谢虞侯!”
“起来吧。”
李嗣本微微沉吟:“既然有两人走脱,此时朱温必然得到消息,如此说来,时间不多了,大伙准备一下,直接拿下桥头。”
众人领命,却有一小校迟疑道:“虞侯,陕虢兵有两千人固守桥头,我军人数是否有些太少了点?大王明早便能赶到,要不……”
“我黑鸦斥候,以一当十难道是今天才有的事?陕虢王珙,志大才疏,尖刻难忌,其军心必然不稳,加上朱温今日才偶得蒲州,这王珙必然还想着去讨要蒲帅旌节,更料不到我军如此神速,哪有心思妥善布防?我二百精骑,以有备攻无备,如何不胜?某真正担心的,反而是攻下桥头之后,朱温会不会立刻反攻,若他不顾夜色反攻我军,我二百余人却是有些难守。”
“如此虞侯打算如何处置?”
李嗣本看了看夜空,沉声道:“示敌以强。我黑鸦军全身黑色,夺下桥头之后,多立假人、火把,贼众以为我黑鸦军大军已到,岂敢强攻?”
那小校还欲说话,李嗣本摆手道:“不必多说,各队准备!”说罢翻身上马。众人见了,便不再多言,各自上马,做好战斗准备。
李嗣本一挥手,领头冲了出去,对面的陕虢兵根本半点准备也无,看到“大队”黑衣骑兵冲杀过来,口中高呼“瓦里”,也就是沙陀话的“杀”,很多人居然下意识夺路而逃。剩下少数慌慌忙忙上前抵抗,结果双方战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零星的抵抗瞬间被粉碎。
陕虢军守将居然早已经睡下,这时候匆匆忙忙爬起来,还没穿戴整齐,就被李嗣本策马赶来一枪捅了个对穿,陕虢军防御顿时前线崩溃,逃散的、往桥对面跑的,挤下河里的,无所不有。
对面浮桥桥头见了西侧的火光,反应比陕虢军快不少,很快派出一波人来试探。这时李嗣本基本解决了这边的陕虢守军,把不少死尸绑在营寨木栅上竖起来,一见宣武军试探性反攻,就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能不能吓唬住对方今夜不敢再攻,就看这一波了。只要能撑到明天一早,李嗣本料定大军必到,因为他出来之前就已知道李克用下令连夜赶路。
黑鸦斥候损失极小,收到命令后迅速集结,由于是在浮桥作战,纷纷抽出弓箭——浮桥上显然不是骑兵发挥的所在。
对河东军来说,万幸的是对面这支来试探的汴军还没收到朱温的命令,上来冲了一波,由于浮桥不够宽阔,先头军被黑鸦斥候当头一波箭雨射杀大半,死伤惨重,后面眼尖的都看见对面黑鸦斥候那一身漆黑的装束,那骏马之上一条条漆黑的深夜,在冬日深夜之中犹如死神一般冷厉。
领头的汴军小校看见黑鸦斥候这身装束,当下倒抽一口冷气,看了一眼前头被箭雨射死射伤的士兵,吞了口吐沫,扯开嗓子,壮士断腕一般地高呼:“沙陀鸦军已至,撤!快撤!”说罢更不打话,自己率先掉头撒开脚丫子就跑。其余汴军一看,哪里还肯多呆,立刻有多快跑多快地掉头就冲,比来的时候可快多了……
李嗣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悍然下令:“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