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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弟李嗣本,比李曜还小一岁,目前看来还是个少年郎,只比李曜略矮,却壮实不少。眼中有着少年人的锐气。
李曜心中一笑,这就是后来出任振武节度使之后,被北虏惊呼为“威信可汗”的李嗣本?许是年纪太小,倒还看不出什么霸气来。不过,李嗣本历史上以弱兵守孤城,被契丹一代雄主耶律阿保机攻陷城池之后,全家被俘至契丹,却节烈万分,誓死不降,终被阿保机处死。这般节烈之气,如今却也看不甚出来。
十七弟李嗣恩比李嗣本还小半岁,看起来更觉还有虎头虎脑的童稚之气,不过却也有近六尺身高(唐制),约莫后世一米七五上下,在这时代已然算身形高大了。别看他年纪小,打仗却是冲锋陷阵,悍不畏死,已然累功至黑鸦军小校了。
李曜想到这里,不禁略微有些疑惑,似乎李克用的这些个义子,如今也包括自己在内,身材都是比较高大的,莫非李克用看人就是看身高?应该不至于这么浅显吧?
李曜与这诸位兄弟一一见礼,心中暗道:“李存孝这批人过来跟我见面,李存信那边却毫无所动,不嫌冷漠么?还是说,李克用的这批义儿,已然分了两帮人马,这两帮人各不服气,已经成了竞争甚至对立之势?要是这么说的话,从人员上来看,倒是咱们这伙人比较厉害一点,虽然现在还大多没有成名,可后续之力却强了许多,李存信那边的人,除了李存信自己身居一线高位,其他人里头也只有李存贤算个人物,但再过六七年,李存信连遭败绩,彻底失宠,蕃汉马步总管之职被李嗣昭取代,那边可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来了……嗯,不错,看起来我运气还行,站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奇怪,历史上李存孝造反失败后,史书说他为诸将所嫉,无人为其求情,从现在看来却似乎有些不对啊,李存孝这人缘看起来不是还挺不错么?”
想到这里,李曜忽然心中一凛:“不对!我与李存孝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这次来晋阳,他对我这么热心?难道真的只是想试试我的武功,要跟我比划比划这么简单?只怕未必尽然……莫非他是故意做出跟我相熟的模样来,好让李存信他们不会接纳于我,于是我就被自动划到他们这一派来了?”
李曜心中凛然:“如果真是这样,那李存孝可也是相当有心计的了,却不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只知道拼命打仗,没有政治头脑啊!可是看李存孝的模样……他若真是有这般心计,那这演技就未免太好了一些……娘的,史书不能尽信,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心性,我还需自己分辨才行,否则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不是丢脸都丢到唐朝来了?”
此时见礼完毕,五兄李存璋微笑道:“来,十四弟,这边已经为你预留了席位,就席吧!”说着一伸手,请李曜入席。
李曜心中一动,仅仅凭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他便知道,这群人里头虽然李存孝年纪最长,但这李存璋只怕才是真正的核心,就如同对面那一派,李存信必然是其核心一般。
他心念一转,已然明白其中道理:李存孝和李存进虽然年纪稍大一点,但两人都是勇将一类的人物,虽然战功卓著,但在往来应酬,交际众将的能力上相比起李存璋这个后来被李克用托孤的老五,可就有些差距了。因此,他们这一派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应该算李存璋为核心。
李存璋这句话一说出来,李曜立即感到身边的诸位兄弟都拿眼看着自己。
坐,或者不坐。似乎是很简单的选择,一旦坐下去,自己今后的位置也就定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队伍,也就定了。
李曜似乎一切都没发现,笑呵呵地道:“五兄请,诸位兄弟请。”说着,还真当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而且不是正经地跪坐,是很随意的盘膝而坐。
在唐人的宴会上,盘膝而坐大体上会被看做不礼貌,但也要分时候、分场合,这般家宴,义父李克用还没到,李曜盘膝而坐,却是显得在兄弟们面前格外自然,毫不见外的意思了。
李存璋等人立刻面露笑容,各自招呼一声,纷纷就座。而对面李存信等人却死面色阴冷,其中一个瘦高个还朝李存信嘀咕了几句什么。
坐席是按照大小排位的,李曜左手坐的是李嗣源,右手坐的是李嗣本。李嗣源很是沉默寡言,他也看到了对面的情形,却一句话都没说。李嗣本却还有几分少年心性,凑近李曜一点,道:“十四兄,那边在跟都校大兄说话的,乃是七兄存颢(音:浩),此人尤爱嚼舌,只怕是在说十四兄的坏话。”
李曜笑了笑,点点头:“劳十六弟挂怀,此事却是无妨的,不必担心。”
李嗣本“嗯”了一声:“兄长心中有所成算就好。”说完就不管对面如何了,倒好像是真没放在心上。
这时堂前牙兵忽然大声喊道:“大王至!”
房中诸人立刻起身,李曜也随之站了起来。便看见李克用满面春风地带着两名、三个童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克用在这时说话非常随意,哈哈笑道:“儿子们都到了,好得很,存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