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嶷神岭也过了,一行人走到凤凰山,因无处打尖,只得前往那王伯当庙落脚扎营。
扎营这等事,李记商队干得纯熟,倒也不必李曜操心。他这一路骑马,又有憨娃儿指点,骑术已然大进,此时全然不累,那些活儿又不用他做,便想着是不是去打点猎物,回来也可以当做鲜肉加餐,何乐而不为?更别说他还想锻炼锻炼射术,以后万一碰上什么紧急情况,也不用老靠着憨娃儿来保护,憨娃儿自身虽然厉害,可要每次都护卫一个瓷瓶一样的郎君,那可也算不得有多保险啊,还得是自己的实力最靠得住。
憨娃儿听说要去打点猎物,自然是大喜过望,而且他要保护李曜,自然不能落下。王笉听说之后,由于这边也不要她帮忙,也连忙让李曜带上她和那书童小平。
李曜自无不允,找人借来两张弓箭和两袋箭囊给了王笉二人,便让憨娃儿带路在周围转悠起来。
憨娃儿自然也不认识路,不过他有打猎的经验,什么地方可能有猎物,他比李曜懂得多,至于王笉二人,也是纯生手,李曜甚至怀疑这瘦瘦弱弱地主仆二人能不能开动他们李记商行“标配”的柘木弓。
李曜前世忙于应酬,野外生存训练这么骚包的运动,是完全没有做过的,此番南下夜宿多次,算是他为数不多“野外生存”的全部,除此之外,弓箭他倒是会用,但那是死去的那个“真李曜”学的,他还没有亲自施展过,经验自然也几乎等于零。
好在憨娃儿虽然憨痴,干这些事情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本事,一进树林,就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傻大粗的模样,反而机灵得不得了,目光如狼似鹰,体态轻灵矫健,时而左右看看,时而鼻头耸动,然后便带着李曜三人摸到一处小坡边,对他们打了个不要走近的手势。
李曜心道:“莫非这小子还嫌哥动作不够轻?可你要是把所有的猎物都包揽了,哥还锻炼个屁啊?”于是打个手势让王笉二人稍等,自己却不管不顾地猫着腰走了过去。
憨娃儿耳力极好,李曜轻手轻脚走去,他还是立即发现了,转头连连挥手,眼神急切。
李曜却不理会,仍是走了过去,投了个疑问的眼神。憨娃儿见他已经过来,也没办法,只是看他一眼,指了指地,又摇了摇手,似乎是示意李曜在这里呆着,不可轻动。
李曜心中一咯噔,心道:“尼玛,哥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难道碰到个大家伙?要不然以憨娃儿这等心性憨痴而又天生神力的主,怎么会这么小心?”这次他留了心,想起以前看美国探险大片,很多惨死的队员都是因为不听有经验的领路人劝阻才遭遇不测,这下还真不敢乱来了。
憨娃儿见李曜不动,似乎松了口气,左右望了望,似乎想找什么趁手的东西,但周围全是树木和草丛,哪有什么能当武器使的东西?只好从箭囊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雁翎箭,轻轻搭在弓弦之上。
李曜心中也不禁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让憨娃儿带上他那根“擎天”铁棒来了……有那货在手,以憨娃儿的身手和力气,别说豺狼,就算野猪,怕是也不碍事了。可眼下憨娃儿手里也跟自己三人一样只有一张弓、一袋箭,这要是碰上大玩意儿,能不能射得死啊?
憨娃儿却没工夫理会李曜的脸色,弯弓搭箭之后,轻轻猫着腰走了过去。
李曜在一边瞧得真切,憨娃儿并不是像他一样尽量轻手轻脚,而是每一步走动,都暗合风声。那林中的山风是一阵一阵的,每次吹动,树木皆响,而憨娃儿每次落脚,都是树木响动的时候,这一来要想听见他的步子,就格外困难了,对于李曜这样自觉还不错的听力来说,是完全分辨不出的。
憨娃儿的头冒出山坡只有一线,他仰着头,目光好似朝下看,其实便是平视了,只看了一眼,便又缩回头,看了李曜一眼。
李曜以为他要跟自己打手势交代什么,哪知道憨娃儿却只是看一眼,什么手势都没打,便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的弓弦瞬间拉成全满,也不见他瞄准,便已经松开手指,那箭还没等李曜看清便疾飞而去,甚至带起了有些尖利地声响,比那弓弦之声还要大上三分,可见力道之足。
李曜心中顿时一紧,心念电闪:“憨娃儿这一箭怎的也不瞄准一下,万一射不中岂不糟糕?”
哪知道山坡那边立即响起一阵巨大的吼声,那声音十分低沉有力,只是此时,那声音中夹杂了连人类都能听得出来的愤怒!
周围的树叶全部被这一声巨吼震得沙沙作响,李曜这是第一次直接听见这样震撼的声音,只觉得心脏都被吼得一晃,脚下竟然下意识有些发软。转头一看,王笉和小平更是不堪,一齐退了几步,背靠上一个大树这才站稳,两人面色惊慌,手中的弓都似乎有些拿不稳。
王笉惊呼一声:“大……大虫!”
李曜这时也已经知道,在山林中能发出如此巨吼的,唯有老虎!唐朝的由于避李虎(李渊祖父)名讳,虎牢关改名武牢关,老虎改称“大虫”。
只是,李曜过去在动物园见到的老虎,从来没有能发出如此巨大而且直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