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林间呜咽,枯干的枝头凋落了最后几片黄叶,徐徐飘在楚江风的脸上。舒榒駑襻楚江风眼睛中的神采一点点淡去,像斜阳暮色中渐渐消散的最后几缕炊烟。
楚江风……棠梨的悲泣和着风的呜咽,更平添了泗水河畔乱石碑的荒凉。
棠梨……楚江风艰难地伸出手,拭去棠梨脸上的泪,他的笑容温柔而虚弱,灰白的唇微微抖动了一下,不要难过,爱一个人,可以为她生,为她死……死又何惜……
棠梨紧紧捂住楚江风停顿在脸上的手,隐忍的泪终于在脸上汹涌而出……楚江风感到自己在一点点沉没下去,耳边只有风声和棠梨的啜泣:我好后悔,那些边关冷月,那些风霜岁月,到底错过了,你是将军的儿子啊,有着大好前程,为什么会这么傻?
楚江风的唇边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棠梨,我在来生等你…娆…
郝自鸣拿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绝望的棠梨、垂死的楚江风,在生死的悬崖边,他们选择了爱情。他骤然想起了聂小夭,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在名利的诱惑下,他最终离开了她,永远背叛了自己的爱情。可是今天,在这个生死场上,他的心却乱成一团,聂小夭,七年了,你在哪里?
只是一刹那的失神,郝自鸣骤然感到手上受到了凌厉的重击,惊回头时,才发现棠梨一个敏捷的转身,她的身形飘起,在身后旋起美丽得让人惊惶无措的弧度……
一股莫名气浪的冲击,郝自鸣向后猛退了几步,手中的枪被踢飞很远柑。
郝自鸣仿佛从梦中惊醒,眼中重又凝聚了冷酷和萧杀之气,嘴唇斜斜,泠然一笑:棠梨,是我看轻了你,没想到十年前弱不禁风的你,居然从北江到泗水,陪我一路厮杀。没想到当年柔弱善良的你,如今却是警方的卧底神探,你从秀溪山庄透出了那么多情报,你以为梁成瑜会饶了你?
棠梨神情凛然,站在风中,长衫飞扬,削瘦修长的身形隐在青山远影中。她的声音感伤而果决,一别十年,我已不是当日的棠梨,你也不是当日的郝自鸣,警匪有别,如人鬼殊途。我们,只有一战了。
棠梨话音刚落,身形已闪至郝自鸣近旁,一招擒拿硬功刚刚亮出,谁知就被郝自鸣轻易化解。一招落空,棠梨心中大吃一惊,这些年自己在警校和缉毒大队苦练,又得楚江风亲自传授功夫,谁知却并不能轻易拿下郝自鸣,可见他这些年下的苦功也不少。
心念转折之间,棠梨佯装突袭郝自鸣的腿部,趁他躲闪时,却用手臂牢牢锁住了他的咽喉。郝自鸣动弹不得,双颊涨红,几乎不能自由呼吸,眼中隐隐有泪花飞溅。稍倾,他嘶哑的声音飞出,棠梨,那年我走时,真的舍不下你,可是我那么穷,什么也没有,突然有个机会降临了,他们说西安的文工团看中了我,我想等出去站住脚了,就回小镇接你。郝自鸣感觉棠梨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顿了顿,又说,可是我上当了,他们骗了我,我流落在外面,身无分文,也没脸回来见你。这些年,我无数次梦见你,梦见我们住过的小屋,梦见还是苍白清瘦的你,梦见我把你接到了大城市,我们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郝自鸣的眼睛渐渐空茫起来,仿佛沉沉陷入一段不可回首的久远往事之中。他的眼神,那样熟悉,那样让人心动。那时郝自鸣刚刚二十三岁,站在老街旧了的屋檐下,就是这样空茫忧郁的眼神一下揪住了棠梨的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棠梨的眼泪慢慢溢出来,一滴滴落在清冷的风中。年少时的情,为什么在心中这样难舍?
棠梨,我们能不能回去?郝自鸣兀自望着她,痴痴地说,你知道吗?我怀念那时的时光…….
那时的时光在棠梨的心中是一道永远的伤。她的手臂渐渐松了下来,声音是悲悯的,你若还有良知,就去自首吧,和梁成瑜划清界限,把你知道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好,好……郝自鸣连声应着,你放心,我会跟着你去北江,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棠梨放开了郝自鸣,弯腰去扶昏迷中的楚江风。楚江风气息微弱,只有一根手指微微抖动着。棠梨心中一酸,顾不得什么,急匆匆说,楚江风,你一定要挺住,郝自鸣同意自首了,我们先上医院……
突然,楚江风猛然睁开了眼睛,拼劲了全身的力气,惊惧地喊:棠梨,当心!
棠梨只觉后背袭来一阵寒风,她敏捷地就地一个翻滚,闪了过去。一根木棍从头上轮空,直接劈到旁边的大石碑上,一下断为两截。
危急中,棠梨连续翻滚,滚落到远处,拣到了郝自鸣落在地上的枪。呯!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
棠梨,你……郝自鸣惊恐地望着棠梨,血顺着左胸慢慢滴落到脚下的黄土地上,凄厉的风声将他的余音淹没,他清逸的身影晃了一晃,带着那么多不甘和绝望,颓然倒了下去。
棠梨呆呆地站在原地,握枪的手全是冷汗。那时年少岁月寒!她没有想到,沧海桑田,竟会有这一天,她亲手杀了郝自鸣,十七岁时曾用生命爱着的郝自鸣。
远处,尘土飞扬,几辆警车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