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的底,瓶身绘着黑梅寒风,再没有旁的,很普通的小瓷瓶。
要说普通,大概就在那几朵如墨的黑色梅花儿。
鹤顶红就是装在这样的一个白瓷黑梅小瓶了。
不足三寸的瓶身握在阴十七的手中,她看着道:
“这样的瓶子很常见,可里面的鹤顶红却是不常见的,姜大哥,你说姚君、逍遥子、林涯三人死时的现场皆是这样的一个小瓷瓶?”
姜大朋道:“完全一样一样的!”
鹤顶红是剧毒,市井中根本没有,就连一般的大户人家也是没有这种歹毒的绝命毒。
除了那些个江湖门派,或府中专养死士,或在刀口舔食的杀手组织,不然有哪些人会有这样的毒药?
阴十七问:“可查出三名死者所服毒药的来源?”
姜大朋面有愧色:“没有,自仵作验出毒药便是鹤顶红之后,我与姜生走遍了各个药铺,就连种植鹤顶红主要成分的药农,我们也访了个遍,却皆没有收获,丝毫查不到可疑人物。”
当然,那会两人俱都认为姚君是自杀。
在盘问那些药铺、药农之际,两人不免不怎么上心,基本就是走了个过场。
但即便如此,个别药铺暗中备有的各种禁药,以两人对揭北县各种暗黑面的熟悉度,两人还是查了个通透,只是在那些禁药当中,确实没有鹤顶红这种绝命毒。
那几个藏着禁药暗中买卖的药铺掌柜说了,鹤顶红那是绝顶的绝命毒,便是沾上一点都得丧命,他们是做买卖的,便是再贪图禁药的肥厚盈利,也不敢去沾诸如鹤顶红此类的毒药。
一是怕惹来官司,二也是没本事搞到货源。
阴十七道:“如此说来,鹤顶红很是难搞到?”
姜大朋道:“就是这个理!”
因着这个理,两人从鹤顶红这一面入手调查的结果,到此碰壁终结,再查不下去。
姜生看完船栏后走过来,叶子落也一并走回阴十七身侧,两人俱有听到阴十七与姜大朋最后所说的话。
姜生道:“此后,我与姐夫便转而从五子戏班的人入手,想着从他们中间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然事与愿违。
五子戏班的人,包括方永年这个班主、逍遥子这个传说中与姚君交情甚好的知已在内,没有人能够说出姚君用来服毒的鹤顶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甚至就连白瓷黑梅小瓶也是未曾见过。
在姚君服毒跳湖之后隔日的案发现场,他们都说,那是他们第一回见到白瓷黑梅小瓶。
姜大朋道:“当时连逍遥子也是这样说的,不过……”
姜大朋有点犹疑,反而是姜生俐索地接着往下道:
“不过我与姐夫都觉得当时的逍遥子有些不在状态,总是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
当时,姜大朋与姜生虽对逍遥子的状态有些怀疑,但一想可能是因着知已好友突然离去的恶耗,逍遥子还未能尽数消化并接受过来,所以才有这样异常的神色。
但自逍遥子继而也服了同样的毒,自杀于五子湖上的临风亭后,两人再次想起逍遥子当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然断定逍遥子在当时便知道些什么,只是因着某种原因,没有实话与两人实说。
对此,两人过后也是万分懊悔。
姜大朋叹声道:“要是当时,我坚持着问上一问便好了。”
姜生抚慰姜大朋道:“姐夫也别再想了,当时我们都各问了至少两遍了,逍遥子都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就连姜生端出官差的架子来,威喝着逍遥子说,一定要配合衙门的所有调查,逍遥子的反应却只是冷笑了下,便摆出一副任你们要杀要剐都行的姿态,气得姜生当下一个吹胡子瞪眼的。
最后还是方永年解的围,说逍遥子这是刚亲眼见到姚君被捞上来的尸体,还未从过度的悲伤中缓过劲来,请姜大朋、姜生两位差爷多谅解谅解!
要是谁的至亲或至友今日还与你有说有笑,隔了一夜便冷冰冰地横尸于你跟前,那是换做谁,谁一时半刻也是接受不了的。
逍遥子的态度虽是大有问题,但幸在姜大朋与姜生不是那等仗着丁点大的官威就横行的官差,又有方永年给了两人台阶下,两人便也顺着坡下驴,不再与逍遥子一般见识。
那会,姜大朋还想着待逍遥子的情绪好些,他再问细细地问上一问。
岂料在姚君服毒跳湖的三日后,也就是八月初四的夜里,逍遥子便步了姚君的后尘。
姜大朋颇为难过地说:“早知逍遥子情绪不稳,我却还是疏忽了对他的监控。”
姜生亦道:“唉,早知道会出另一条人命,在发现逍遥子不对路之后,我就该亲自日夜跟在逍遥子身边了!”
两人心都是善的。
只是在查案的时候,两人都不够机警,或者说两人并不真正懂得人心。
阴十七想着,倘若她与叶子落早几日到揭北县,或许能帮得上忙,那么即便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