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得仿佛压向地面。
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边上,孤零零地点燃着一点灯火,透露着些许光亮。
这是个荒野小屋,傍着古道,距离那座兴旺的小池镇只有一日的路程,为南来北往的旅人提供个歇脚喝茶的处所。
此刻,因为外面暴雨将至的缘故,小屋里汇聚了不少避雨过夜之人,几乎将七八张茶桌挤满。
唯独一张靠窗的座位旁,只有一名文士打扮的白衣男子独坐那里,没有人去打扰。
说是独坐,倒也不尽然,还有一只红屁股的灰毛小猴正趴在桌上酣睡,饶是睡着了怀中还紧紧地抱着一个酒瓶不肯撒手,脸庞通红,嘴角流出口水,憨态可掬的样子。
之所以没人来凑桌,是因为这名男子气质十分独特,看起来年龄不到三十的样子,但那面容中藏着沧桑如海,那神情中露出淡漠如渊,任谁一见之下,就能看出此人大非寻常,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修真者,也就不敢惊扰了。
长夜漫漫,委实难捱,一张桌上挤了七八人,也休息不下,过了许久,那边商旅中人渐渐开始聊天,说来说去,却是谈起了如今的正魔之势。
这些行旅商人不过是些普通百姓,自然对修真界的情形不甚了解,不过传闻这个东西,也就是为此而生的。
而且那些正道修真的高人们向来都是神秘莫测,正是老百姓口中最好的谈资。每每说出几句似是而非的东西,都能引得旁人一阵惊叹,总之大抵就是那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越是神秘不明的东西,越是感觉厉害。
说着说着,几个年轻人的声音渐渐大了些,其他人也都听见,被吸引了过去。
“……要说如今正魔二道沉寂了一百多年后再起争战的源头,却要从九年前魔教四派联手突袭青云门开始了,当时情况本已十分危急,外有强敌来袭,内有叛徒作乱,好在道玄老神仙洞若观火,早早就察觉了苍松道人的反叛之心……这才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魔门之人击退。”
“放屁,明明就是有青云弟子提前发现后告诉道玄的,否则凭他也能看出苍松的蛛丝马迹?”
忽地一声轻喝,说话的却是一名气度不凡的老者,他旁边还坐着一位雅洁的少女,此刻正扶着额头,瞪着老者,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名年轻人被他反驳也不生气,反而恭敬道:“老丈似乎对当时的情形很了解,不妨过来详述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
老者似乎瘾头被勾了起来,也不顾与别人是第一次见面,当即把凳子一拉,顺势就坐到了那些商旅中间,开始口若悬河。
“其实道玄那老儿没啥好说的,当时的关键实际上在一名青云门的年轻弟子身上,此人姓白单名一个凡字,被青云门内誉为千年以来的第一人,传言修行不过二十余载,修为就已经超过了他师父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直追掌门道玄……”
这老者口才极好,说起来生动活泼,栩栩如生,并且一板一眼,似乎亲眼所见一般,令人啧啧称奇,就连那名神色淡然的白衣男子,也不着声色地动了动耳朵,似被勾起了兴趣。
“啊!”
听到精彩激烈处,那几个年轻人同时发出惊叹声,其中一人忍不住惊讶道:“此人既然如此厉害,怎么近年来,只听青云门中有萧逸才、齐昊、陆雪琪等年轻弟子陆续崛起,名震正魔两道,却从未听说过他的事迹?”
老者冷哼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道:“你说的那几人虽然也很不凡,但与这位白公子相比,他们全部加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之所以声明不显,是因为当年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他与青云门掌教道玄闹了一场,从此有了心结,这些年一直在闭关沉修,并未插手修行界的事情,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就不足为怪了。”
“原来如此,如果此人能出山的话,想必魔门那位威名无双的‘血公子’,也不至于崛起如此快速,令正道视为心腹大患了。”又有一个人出声感叹,此人道出了魔门最近风头最盛的一个人,似乎对修真界的了解也很深入。
老者这时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即收敛起来,而后过了许久,嘿嘿冷笑道:“血公子鬼厉,原名张小凡,本是青云门大竹峰的弟子,后被青云门驱逐,才加入鬼王宗的。而且他与……”
他说着忽然神情一顿,停顿下来,不自觉地朝门口看去。
“嗒”“嗒”“嗒”一一一一一一非常有韵律的脚步声传来,像是在众人的心中响起,让人的心跳都随之而脉动。
一名青衣男子走了进来,很多人登时没有原由的心中一紧,有窒息的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控制了呼吸。
他腰间插着一根青色短棍,样貌普通,唯一特别之处,是面容显得很沧桑,神韵与独坐一桌的白衣男子有几分神似,只不过比之多了几分隐隐的凶戾之气。
“师……好久不见了。”他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