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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班头儿带着衙差，磨磨蹭蹭地到了城东。来得这么慢，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凶手跑远点儿，免得碰上了麻烦。碰上了不抓，说不过去。可要是抓，就冲这股子敢挖人心的狠劲儿，兰班头儿估摸着自己这些人恐怕不是对手。
到了地方，驱散看热闹的人群，兰班头儿让仵作验尸。这又是拖延时间，等验完了尸，估摸着凶手都跑到别的县去了。大不了就是再多一件悬案，反正县太爷只要盖个印，呈到刑部就算了事。
仵作一边验尸，一边感慨：“好快的刀……好俊的身手……”
兰班头儿走到仵作身后，踢了他屁股一脚，小声骂道：“你他娘闲的？让你验尸，谁让你胡咧咧，什么刀快刀慢的，赶紧把嘴闭上！”
仵作说道：“验完了。”
兰班头儿一瞪眼，说道：“这么快？再验会儿。”
仵作说道：“兰头儿，这没什么可验的，开膛挖心，又不是下毒。你要想拖延时间，先把这些尸首运回衙门不就成了？”
“也对。”兰班头儿转过身大声说道：“去找辆大车，把这些尸首运回衙门。”
老道问过了老葛头，带着小道童又回到了城外，见尸首已经不见了，知道是官府来人拉走了。老道看着远处的大山，山不算高，却是林深荫密。在这样的山里找一个人，找一个极不好找的人，恐怕会比登天还要难。
小道童扯老道的袖子，问道：“师父，要进山吗？”
老道摇了摇头，说道：“顾云青是个狠角色，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杀了人，却露了相，你猜是为什么？”
小道童抿着嘴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老道失笑，说道：“他的事并没有办完，他还会再来，咱们在县里等着他自己送上门就行了。”
“哦。”小道童应了一声，说道：“师父，我饿了。”
老道低下头看了小道童一眼，点头道：“走吧，去吃碗素面。”
小道童嘟嘴道：“徒儿想吃肉饼。”
老道一皱眉，伸手捏了一下小道童的脸蛋，说道：“口腹之欲，当戒则戒。”
小道童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老道。
老道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给你买一个。”
日头落入了山坳，山里一忽间便暗了下来。顾云青盘坐着，面前垒了一小堆火，火上架着一个两手合握大小的鼎，鼎的色泽古朴，漆纹模糊。鼎里煮着一颗心，汤半滚不滚，一缕黑烟从鼎内飘出，曲曲折折地吸进了顾云青的鼻孔。
“顾云青，你身上的戾气又重了许多，你还好吧？”问话的是不远处坐在树枝上的人，衣着华贵，身形修长，相貌俊美，一副风流公子哥儿的派头，背靠着树干，眼眺着远方。这位是顾云青的好友，名叫朱篁。两人相交多年，每当顾云青修炼之时，都是这位好友护法。
见顾云青不说话，朱篁又问道：“你这次怎么弄了这么多人心回来？你七天才用一颗，一下子弄来这么多，会臭的。”
顾云青还是不说话，朱篁又说道：“我说顾云青，你这不爱理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顾云青睁开双眼站了起来，伸手便将火上的鼎拿了起来，随手将鼎里的心与汤倒在地上，简短地回答道：“你又不是人。”
朱篁从树上跳下来，说道：“我问你，那么多心你用得了吗？”
顾云青看着他，平淡地说道：“你想吃就拿去，不用这般聒噪。”
朱篁眯眼一笑，向挂在树枝上的褡裢走去，嘴里说道：“恶人的心不好吃，但总好过自己动手杀人。”
说话间走到褡裢前，朱篁微皱眉头，说道：“顾云青，你能不能抽个空儿，把这个褡裢洗洗干净？”
顾云青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后背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
朱篁看了顾云青一眼，撇了撇嘴，伸手从褡裢里掏出一颗心，咬了一口，皱眉道：“一股哈啦味儿，你这褡裢能不能洗洗干净？”
“要洗你去洗。”顾云青答了一句。
朱篁挑了挑眉毛，守着褡裢坐在了树下，问道：“事儿办完了吗？”
“没有。”
朱篁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说道：“不要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别说我没提醒你，正道人士都在追杀你。”
“嗯。”顾云青敷衍着出了个声儿。
朱篁摇了摇头，说道：“你待着吧，我出去走走。”
顾云青睁开眼睛说道：“不要留情，我在这里待不了太久。”
“好，听你的。”朱篁抬起手挥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夜半三更，申府的灵堂里点着长明烛，守灵的下人们跪在灵前，半瞌着眼睛偷偷地打瞌睡，念经的道士也是语焉不详地低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他们念的到底是什么经。
一阵风刮进来，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