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请问那前辈是不是在这里?”马浪尘问那小徒弟。
“不好意思,我师父他老人家这时候不再做生意,您要打造什么的话,请您明天午时之前来。”小徒弟停下手中的活儿,礼貌的回答。
这时候,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形容枯槁的老人出来,看着马浪尘,确切的说,是盯着马浪尘手里的那瓮鹤觞酒。
“这位小兄弟,你手里的那坛酒卖给我,可好?我可以出三倍的价钱,或者,你需要什么,我亲自打给你,怎么样?”老者看着酒坛的目光并不是贪婪,而是痛苦中有一丝渴望。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小徒弟赶紧去搀扶老者。
这位不修边幅,形容枯槁的老者正是那悠游那老头儿。
“那爷爷……”鹤盼儿看着这位老人,竟有一丝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是……”那悠游的目光盯在鹤盼儿脸上,便再也没有离开,“盼儿,你是盼儿?”
“十一年前,我被小朋友欺负,一个乞丐老爷爷帮我出气,后来又带我去白马寺偷摘贡品石榴,还带我从永宁寺高塔一飞而下,后来还去孟津的神鲤******吃霸王餐,那个乞丐爷爷是不是您?”鹤盼儿这才发现为什么对这位老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爷爷对我发火,从未对我发过脾气的爷爷发了那么大的火。”
鹤盼儿说着,那悠游的脑海里也呈现了那天的场景:
五岁的鹤盼儿,在街上跟小朋友玩耍,被人骂作没有爹妈的野孩子,小盼儿跟他们打架,后来就哭了。已经关注了她很久的那悠游化妆做乞丐,打了那几个小朋友的屁股蛋,然后带她去白马寺偷石榴。
据说石榴非中原之物,当年张骞行西域的时候,被西王母邀请,席间有一种奇果,形状和颜色都跟宝石一样,而且味道酸甜可口,极是好吃。于是就动了心思,觉得人间也应该由此美味,就偷了一些石榴的种子,不料被西王母发现,张骞急中生智,把种子从天上撒了下来,落在了河阴地区,也就是现在的洛阳、荥阳地区。故有河阴石榴甲天下的说法。白马寺位于洛阳城的最东边,产有一种顶级的石榴,据说是西域番僧带来的奇品种,个大味美,颜色鲜艳,是皇帝的贡品,有“白马甜榴,一实值牛”的说法。
那悠游带着小盼儿偷偷潜入白马寺,那半亩石榴园有重兵把守,但是对于那悠游来说就显得太简单了,两人进去石榴园,将最大、最红并且标记为皇家贡品的石榴摘下来,正准备出去,却被看守石榴园的敖犬发现,然后两人引着追兵,消失在洛阳城里。
然后,那悠游带着小盼儿,来到洛阳城最最高的建筑永宁寺塔的塔顶上,两人吃着石榴,那悠游告诉小盼儿,他的爹妈都在西天的佛国,等以后盼儿也会到那里去的。还问她想不想,像鸟儿那样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
能够在天空飞,是每个人的梦想。
那悠游从佛塔的大殿里的屋顶和墙壁上取了好多木料和铜钉,从法幡上扯下黄绸,甚至还从佛像的耳朵和鼻子上取用了不少金箔,做了一个巨大的木鸢,带着盼儿像鸟儿一样,在天上悠游了一遍洛阳城,最后在孟津停下,到神鲤******吃黄河神鲤。
在鹤盼儿的记忆里,那次是最最开心的一次神奇旅行,像梦幻一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那次,也是鹤爷爷发脾气最大的一次,像噩梦一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那悠游的记忆里,那次之后鹤几觞找到他,让他再也不准见鹤盼儿,否则两人就消失,让他连个念想都没有。从此,他只能在梦里,在回忆里,或者在永宁寺塔用自制的“天目镜”远远的、模糊的视线里,才能看到鹤盼儿。
那悠游听着鹤盼儿的话,回忆着往事,神色更加痛苦,惶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说:“你们都进来吧!”
那悠游的屋子十分简陋,除了一张破床,一床破被,就剩下一张破几,和一个木墩儿。地上散乱这许多酒坛子,几上还倒着三个,立着两个,那碟剩余不多的炒豆子,显然是唯一的下酒菜。
“那爷爷,您……”看着这样简陋的生活环境,鹤盼儿甚是吃惊。
“文儿,你先去赊一些酒菜,告诉钱掌柜,我答应给他锻刀便是。”那悠游吩咐小徒弟。
“那爷爷,不必麻烦,”马浪尘从王乐天手里接过打包好的七荤八素下酒菜,又把鹤觞酒放在几上,“那爷爷,我叫马浪尘,这是我的兄弟,王乐天,我们都是书院的学生。家师是百里不凡。那爷爷,这坛酒是鹤爷爷给您的,他说:人生不满百,倏忽已暮年。就让往事都随风,一切都过去了吧!有时间的话,到我老头子这里赌两手樗蒲。还说,如果您不嫌弃,就经常到他那里坐坐。”
“那爷爷,您也到巷子深去吧,让我照顾您。”鹤盼儿道。
“好孩子,好孩子。”那悠游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摸了摸鹤盼儿的头,老泪以纵横。
许久之后,那悠游从悲痛的情绪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