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有些后怕。
这是他在进化层次提高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
之前在青山道院的那片废弃山林,就是上百双巫会预备巫师的集中攻击也都承受了下来,按理说应该无惧任何危险了。
可是,那些毕竟是熟悉的,而且极为了解其进攻模式、破坏力的能量攻击。
现在呢,则是汽车撞击而且非常有可能翻车到山沟底下,被困在车中。
周毅的控火术就算是再犀利,破开车体总要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汽车如果向着山沟内坠落,意外更是频发,出现什么结果都不好说。
人都是要活下去的,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会激发出更加强大的意志,能够击碎眼前的任何阻碍。
周毅先前被心魔所困,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破除心魔,回归真我。可是在这个巨大的生命威胁之后,才突然醒悟。
意志!
无论是心魔还是任何阻碍本身意愿的东西,只要有了斩破一切的意志,那都是泥巴捏的,随时可以破除。
此时,坐在出租车里的周毅,已经完成了一次重要的顿悟,自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毅难以用语言描述此时自己的切身感觉,唯有求助于文化根基,寻找那些相似的东西。
这种变化不为人知,只有天知地知。
古代说的天人合一、天地人三才,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看吧,在我们浩如烟海的文化传承中,语言文字正是最基本的载体。几乎每一个字,都值得我们反复体悟,找到那些真正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这种体悟,就可以称之为顿悟。之后呢,你就会发现,一个高层次的世界对你打开了一扇窗,你可以向里面窥视,得到更多的东西。”
周毅忽然悠悠长叹,虽然此时身处于一个狭小的出租车中,但是好像坐在一叶扁舟之上,游荡在浩瀚无垠的文化江湖之中。
前后左右都是有用之源,就连那江湖上的清风,都能吹拂着心灵,带来一丝一丝的悸动。
周毅的大半心神都沉浸在这种虚境之中,只有一点的本末意识在监控着外界的环境。
前面的越野车上无人下来,但是没有熄火,好像在随时等候着应对未知的变化;后面的普桑走下来一个短发中年男人,长脸上密布不太明显的坑坑洼洼,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标准的社会人。也就是那种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大半辈子,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累,有自己坚定生活意愿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满脸都是怒气,走到出租车前重重的敲窗,大声的吼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这种山路上也敢乱窜?到底是不是出租车司机?是不是偷来的车?有没有驾照?!”
出租车司机倒也乖觉,直接伸出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周毅,说:“后面的才是老板,你千万别问我!”
中年男人马上怒视周毅,又开始了吼叫:“看你这么一个小年轻,怎么心肠这么狠毒?!就是为了把妹,就敢让司机在这个破山路胡乱开车?这是要命的知道不?下车!下车!咱们好好聊聊这个事!”
沈嘉文在中年男人突突突往外蹦词的时候,一直在仔细观察这人,还不时看看越野车和普桑,若有所思。
随后,她看向周毅,没有出声用口型在说:“江湖,快餐店。”
其实不用沈嘉文说,周毅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司机说的很对,越野车和普桑的组合,配合的相当默契。
周毅通过沈嘉文诉说的经历,已经明白世俗社会有着种种波涛诡谲的暗流。
这种暗流不易发觉,但是阴险至极,常常有着惊人的、古怪的破坏力。江湖上明眼可见的大风大浪,清晰可见而且用超高的勇力就可以劈风破浪。觉察到暗流之时,当然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破除。
世俗之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发现暗流之后都要找来更大的船,摆脱之后继续前行。
周毅本身就是一艘更大的、坚固无比的船,如果他想,随时都可以甩掉暗流,直接脱离。
做法也很简单,直接把两辆车推到山沟里,一切迎刃而解。
但是此时,周毅却不想那么做。因为这样太无趣了。
在滚滚红尘之中,当然要在里面摸爬滚打,沾染各种俗世凡尘,无论是红的黑的,都可以将心蒙尘,封闭于其中进行体悟。等到破除时,就是世事洞明了。
当然,未必要世事洞明。这只是一个说法,是周毅的文化根底不足,想不出足够的词汇来描述自己内心的波动。
诗词歌赋乃至琴棋书画这种艺术形式,就是人们在认知并表达自己内心波动而逐渐形成的。
所以,这些东西有着异常的感染力,令人歌而咏之,手舞而足蹈之,随时能够感觉到其中的能够拨动自己心弦的东西。
你看吧,本来是创作人内心波动而形成的艺术载体,就能够拨动受众的心弦。
波动与拨动,发音相同,但是字体不同。这就将抽象化的“波动”拟人成了手指一般的“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