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处被重重包围的长安城中,飞龙先生诸葛穷的日子依然过得逍遥。
城北的校场上,三队人马飞驰,分别是罗金虎率领的金虎帮、难了和尚及僧堂弟子、何为贵及剑堂弟子。
这些人个个手持一柄千机炮,在策马驰骋或徒步跑动过程中扣响扳机,火弹飞出命中木靶。
火弹乃是空心,并未实装不灭火,即便如此,仍震得木靶轰轰作响。
这是诸葛穷最近增加的训练科目,旨在培养众人的移动射靶能力。他坐在台阶上,手中捧着一瓣大西瓜,大口吞咽。
黄丫倚靠在他身上,“这大雪天能吃上西瓜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一个,即便是皇帝过得也不如你潇洒。”
诸葛穷骄傲地昂起头,“那是当然!不过得亏你新创的栽培技术,竟然能想到在房子里种瓜。”
黄丫格格一笑,“你如果想吃香瓜,咱们接下来可以种香瓜。”
诸葛穷看了眼远处的三队人马,叹了口气,“香瓜估计吃不上了,待大雪消去,长安城就将面临一场生死决战。”
黄丫有些不信,“长安城已经被围了这许多年,哪年不在打战。”
诸葛穷道:“可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必然事关天下棋局。”
黄丫耸了耸肩,“那也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儿。”
诸葛穷叹道:“可惜香瓜吃不到了。”
黄丫笑道:“你喜欢吃瓜,而我最喜欢去城里梨园帮里看戏,只可惜最近银钱吃紧,已经没有多少人看得起戏,梨园都快关张了。”
诸葛穷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待天下平定,咱们栽上大大一垄西瓜、香瓜、哈密瓜,一起吃瓜看戏。”
黄丫有些惆怅,“我不想等天下平定,现在就想过那种日子。”
诸葛穷哈哈大笑,狠狠咬了口西瓜,对黄丫道:“既然你我今日心绪颇高,不如和歌一曲?”
黄丫白了他眼,用嘴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训练的人马,“他们都练得汗流浃背,莫要被咱们干扰了!”
诸葛穷不以为然,“无妨,正好为他们解解乏。”
黄丫仍然不动,“只怕他们听不懂。”
诸葛穷神秘地一笑,“自然有能听懂的人,你将物件取来便是。”
黄丫明白诸葛穷口中的物件是甚,她回头下令,两名站在她身后的婢女连忙离去。
须臾后,两个奴婢抬着一张木琴来到校场旁,又端过来一只绣凳。木琴表面不着丝毫花纹,用料古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模样。
黄丫坐下,手指拨响琴弦。
诸葛穷放声歌唱,声音洪亮清脆。
那歌词是: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校场旁的一处阁楼里,刘老夫子本在诵读论语中的名篇《为政》。
他刚感叹了一句“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便听见诸葛穷和黄丫的和歌声,不由地想道:“好一首《梁父吟》,听上去颇有意思。”
刘老夫子虽然在掌剑门德高望重,但甚少干预门中事务。李菁剃度出家离去,他的日子愈加清静。
他在校场的这些天,名为协助诸葛穷,其实躲在阁楼里读书的日子更多一些。
他放下手中的论语,将身体伸展在躺椅里,指节敲打着扶手,细听远处传来的歌声,心里愈发觉得那田疆、古冶子意有所指。
齐相晏子以二桃杀三士,掌剑门中同样不乏晏子这种人物。从某种角度说,这个晏子甚至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
虽然刘老夫子自来坚信儿孙自有儿孙福,但这个儿子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抓起放在一边的论语,囫囵揣进怀里,费力地从躺椅里站起身,踩着窄小的楼梯下了阁楼,命人备马抬轿。
轿子穿过三条曲折的巷子,在官道上跑了一阵,来到大理寺门前。
守门的掌剑门弟子识得这是老太爷的轿子,赶紧开门迎接。刘老夫子下轿后也不停留,径直走进后院,在书房里找到刘驽。
刘驽对父亲的突然到来感到突兀,便问起城北校场里诸人的训练状况。
刘老夫子本就没太过关注那些事儿,敷衍着答了几句,便开始问儿子一些门中的琐事。
这让刘驽感到诧异,毕竟父亲从没有干预他做事的习惯。
尽管如此,他将这个念头悄悄按在了心里,耐心地回答刘老夫子的提问。他有个预感,父亲肯定有话在前头等着自己。
果然刘老夫子绕了个大圈子后,语重心长地言道:“你这些日琐事缠身,想来没空读书,恰好我这些日读书偶有所得,想教给你。”
刘驽欣然应允,“不知爹想教给孩儿甚么!”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