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平长安,捉拿刘驽!”
“踏平长安,捉拿刘驽!”
“踏平长安,捉拿刘驽!”
……
镇岳宫的誓师大会上,两千武林豪客群情激昂,在霹雳堂堂主苏青的带领下,将口号喊得震天响。
大会连续开了两个多时辰,呼啸的北风将众人脸冻得红扑扑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染白了众人的须发,也让远方的世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好在法严禅师最终出场,将众人从这场寒冷中拯救了出来。他的压轴出场,意味着这场冗长的大会终将结束。
法严禅师站在三清殿前高高的台阶上,目光从前方的两千多人身上扫过,紧接着便开始慷慨陈词,激励群雄务必要为了大义奋不顾身,将那逆贼刘驽捉拿伏法。
他在少林寺住持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十余年,练就一副好口才,言辞中常引用各种佛家典故,妙语横生,说得在场群豪心潮澎湃。
法严禅师训诫结束后,群豪在苏青的指挥下再次开始呐喊口号。
“踏平长安,捉拿刘驽!”
“踏平长安,捉拿刘驽!”
“踏平长安,捉拿刘驽!”
……
直至喊了十几遍后方才消停,众人在法严禅师、苏青等大派掌门的带领下开始下山,奔赴长安城而去。
由于这几日大雪一直没有停,山上很多小路已经被雪湮没得看不见地形。这对于某些轻功高强的高手来说并不是障碍,却也挡住了大部分轻身功夫不那么好的人。
肖苍蓝走在人群中,徐徐而行,瘦高的个头显得颇有些显眼。他左手拿捏剑柄的方式仍然有些不自然,尽管他习练左手剑已经有两年多时间,但是这究竟抵不过他那只自小训练的右手。
可是不管怎样,这已经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就好像他被夔王削去的右手拇指一样,终究一去不复返。
他仍然记得上次临别时,刘驽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再见面时,两人不再是朋友,而是拔剑相向的敌人。
所有曾经的情谊,在残酷的现实前尽皆化作乌有。
他难以想象两人再次见面时,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他发自内心地欣赏那个面孔黝黑的少年,可两人阵营不同,立场不同,注定了不会是同一类人。
肖苍蓝心中一阵伤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敌人刘驽。普天之下即便是双玉二王,谁也没有招起过武林群雄如此之大的讨伐阵势。
双玉二王虽然武功高强,却从未在根本上触犯过江湖规则,因此无论他们如何厉害,终究不会招致武林中人的仇视。
可刘驽和双玉二王不一样,他没有双玉二王那样高强的武功,却偏偏要改变江湖千百年来的规则,不仅要改,还故意声势浩大地告示天下,这种做法无异于自取灭亡。
肖苍蓝难以想象,刘驽究竟能在武林群雄的攻势下坚持多久。掌剑门人手再多,也敌不过江湖上如过江之鲫的众多高手。长安守军不过数万,哪里是黄巢麾下六十万大军的对手。
胜败或许早已在注定之中,唯一有变数的只是结局将以何种面目到来。
肖苍蓝希望刘驽能够死得体面些,最好不要被名门大派的人以各种理由发泄,最终落得个乱剑分尸的结局。
毕竟刘驽曾经是那么一个纯真善良的少年,令他不禁想起自己当年。
当年若不是那个可恶的唐门高手常常欺辱肖苍蓝,还时不时拿言语刺激他,说甚么“搞三次,教一招”,他的人生道路说不定会大有不同,而他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他下意识地朝周遭一同下山的人群中望了望,并未看见少主的身影,料想少主已经换了另一副面目,潜藏在下山的众多年轻弟子中间。想来以少主骄傲跋扈的心性,武功又远胜过此番大会中任何一个人,却肯做这等隐忍不发之事,令他着实慨然。
眼见少主此番低调的作风,肖苍蓝打心眼里佩服袁总舵主的御下方式。儿子和属下,在袁总舵主看来并无不同,只不过前一种在血脉上更亲近一些、将来要继承他的大业罢了。袁总舵主是天生的领袖,擅长用各种手腕平衡众多儿子们之间的关系,让每一个儿子都能看见希望,同时也存有强烈的危机感。
在肖苍蓝看来,袁氏诸子就像被养在池子里的一群肉食鱼类,为了生存下去只能不停地游动。如果游得快,有可能追到另一条鱼撕咬、吞下、消化。假如速度太慢,无疑会沦为其他鱼的食物。
作为袁氏诸子之一,少主在年龄很小时就已经明白自己注定的命运。少主的储嗣之位从来都不牢固,只要他稍稍落下一步,便会被诸弟扯下宝座。对于失败者来说,下场注定是悲惨的。未来的继承者必将会为自己的道路扫平障碍,而袁总舵主也绝不会可怜一个无能的儿子。
袁总舵主是那么地骄傲,怎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弱者玷污自己的血脉和荣耀?他老人家有四十多个妻妾,一百多个儿子,其中单是武功卓绝者者便不下十指之数。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