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刘驽未作片刻憩息,踩着地上的细雪来到正殿,郑重召见了众属下。
其中包括大军师萧呵哒、大祭酒狄辛、大仆射谢暮烟、执法长老董能、武事长老张德芳、僧堂堂主难了和尚、剑堂堂主何为贵和娘子军先锋李菁。弄玉和花流雨没有职务,二人站在队列的最后端。
唯一没有露面的只有真言教一帮人马,其中教主孙梅鹤需要装神弄鬼保持神秘,是以不适合经常抛头露面。副教主唐彪及其麾下隼组乃是刘驽的影子人马,本身干的就是些十分隐秘的勾当,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并不恰当。
刘驽高坐在堂上,目光从诸人面上扫光。眼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掌剑门的一套草台班子总算建了起来,心中略感欣慰。
他沉声说道:“诸公都是一时之俊杰,当知决战的时刻已然来临。这是掌剑门逐鹿中原的第一战,从此以后我们的目标不再是江湖和武林,而是整个天下和万里山河。我要你们不管用甚么办法,都要将掌剑门的声名传扬出去,让天下人都看一看我们这一战是如何打的!”
萧呵哒听后出列,忙道:“掌门,这样做有所不妥。自从王道之自我封印后,义军中跟他作战的武林人士已经散去不少。武林中规矩原本极其森严,各大门派的排位和地盘早有划定,容不得丝毫挑战。可你让掌剑门走出江湖,直接参与天下群雄的纷争,这一步跨得可比哪个武林门派都要大。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绝不会允许你去挑战他们立好的规矩,更不希望本派声望会有丝毫削减。掌门若是这样做,即将等待我们的恐怕是武林诸派的围攻!”
“嗯!”刘驽轻轻应了声,扫视了一圈众属下,“可还有谁有话说?”
狄辛笑吟吟地出列,“启禀掌门,掌剑门只是个江湖门派。江湖人就该做江湖事,插足天下纷争未免有些荒唐。咱们打着这个幌子征战天下,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依你之见,该如何办?”刘驽打断他的话,径直问道。
狄辛笑了笑,“我们应该效仿东汉末年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刘驽明知他心中所想,嘴上却不戳破,冷道:“如今皇帝已经跟米斗会的人逃了去,咱们哪里来的挟天子呢?”
狄辛故作为难状,沉吟道:“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么……”
“此事不可!”
狄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第二次打断。只不过这次打断他的人并非刘驽,而是出列的大仆射谢暮烟。
谢暮烟碎步出列,裙摆扫过处带起一阵香风,正色道:“昔日汉亡时犹有众多诸侯怀念,可如今长安城被黄巢大军围攻数年,仍然没有一家藩镇愿意出兵援救,此情此形与汉时差异何其之大!?”
她抬眼看向台阶上的刘驽,“以属下之见,唐朝皇帝已然没了号召天下群雄的能力,本就该埋入历史的尘埃。掌剑门不破不立,须得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征战天下。掌门之所以选择向天下布告此事,可谓顺风得势,眼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你错了,大仆射!大军围城,江湖反目,掌剑门何来的机会一说?”狄辛反问道,他没想到这个女子刚进入掌剑门,便要坏自己的好事。
谢暮烟微微一笑,“大祭酒的看法未免有些短浅,机会本就与危险并存,若是我们不敢冒险,掌剑门终究不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萧呵哒一听,插道:“即便如此,我们也应该谨言慎行,在武林中拉拢一批人,再打击另一批人,不可让所有人都成了我们的敌人。”
大堂中,掌剑门三大主事争吵了起来,看得其他人等目目相觑。掌门刘驽索性抱起了胳膊,笑看三人吵得不亦乐乎。
李菁站在队列最末,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谢暮烟身上,却也没有出言捣乱。经历过丧父之痛和近来的一些挫折后,她在人前变得乖巧了许多,至少不再爪牙毕现。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刘驽方才出言制止,“好了,今日之事你们三人都有理。掌剑门必须以经营天下为己任,大体方略就按大仆射的意思去办,咱们必须向天下人广为告知,将声名必须宣扬出去。具体事宜则由大军师负责,争取能将一批武林人士拉拢到咱们这边,不要四处树敌。若遇紧急事宜,大军师可相机行事,待事后再向我禀报即可。至于大祭酒的意思,咱们也必须得考虑,长安城中必然还有许多心向唐廷的文武大臣,比如兵部尚书裴元、禁军统领颜烈这些人,黒鸦必须掌控好这些人的动向。”
事情一经议定,刘驽便不再允许他人置喙,大袖一挥,“都散了,各忙各的!”
殿上议事结束后,刘驽出门迈步向马厩走去,他打算骑马去城头上看一看义军的攻城态势,好为接下来的作战做准备。眼下颜烈和麾下人马虽然仍在坚守长安城,但是士气和人心已然消沉了很多,危机已然在悄悄酝酿之中,爆发只是迟早之事。
谢暮烟冒着雪跟上过来,只在肩上披了件鹅毛大氅。大氅厚实而宽大,衬托得她的身段格外细柔。
刘驽听见身后吱吱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