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之深叹一口气,“马车并非由我独坐,里面还躺着我的内人。内人多年来随我一同征战,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受过不少委屈。她因此神思劳虑,身体疲累,自从三月前病倒后便再难起身。”
刘驽听后面露愧意,他出于自我的狭隘想法,将对方当作虚名假义之徒,未想到却是这般原因,“小子曾习得岐黄之术,不知王先生可否让我察看一番尊夫人的病情?”
他曾经通过狄辛的黑鸦了解过王道之眷属的信息,知道王道之所言“内人”应是他的糟糠之妻。
当年王仙芝以大将军之威强迫王道之娶那苗疆毒女花三娘为妻,王道之坚辞不肯。
王道之的这位原配妻子为了不让夫君为难,主动容忍退让,以妾室自居,化解了一场势将发生的大冲突。
王道之感妻之情义,对其关怀备至,自花三娘殁后,复又将其扶上了正室之位。这些年来,王道之一直与妻子相亲相爱,从无纳妾之心,足可见妻子在他心目中位置之重要。
王道之听了刘驽的话后微微一愣,他曾经为夫人请过数十名最好的郎中,但这些人个个无能无力,都说夫人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力,入土只在一个月内,乃是早晚间的事情。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颤声道:“当然可以!”一面掀开车帘,以便刘驽进入车厢中。
刘驽踏上车辕时,身子不由地晃了晃。他刚刚受过傅灵运两刀,身上伤势仍重。
王道之连忙用手搀住刘驽,“小友伤势可是有碍?”
刘驽连连摆手,忍住胸腔里涌动的腥意,“无妨,我自当可以。”
他进入车厢,看见里面摆着一张小塌,榻上躺着个面色灰白的老年妇人。
妇人身穿棉布旧裳,竹钗穿发,浑身上下打扮极为朴素,全然没有堂堂军师夫人的架子。刘驽见此情形,心中暗暗生出钦佩。
妇人见刘驽过来,连忙要挣扎着起身,口中道:“劳烦这位先生了!”
刘驽笑着示意妇人躺下,“夫人勿要客气,小子且为您号一号脉!”
他将手指搭上妇人的脉搏,只觉脉象微弱且滑,不由地眉头一皱,心中已是明白这妇人的病症所在。
他扭头朝正急切地看向车厢里的王道之说道:“尊夫人心气已衰,身上多处穴位闭塞难通。”
“不知可否有救!”王道之急问道。
刘驽道:“小子无能,只能为尊夫人续三载命数。”
王道之大喜过望,“即便三年也是好的,不知你要甚药材或针石,我马上拿来。”
他这些日来为了治疗妻子的病症,随军携带了不少各类药材和医具,只等刘驽发话,便要亲自去取过来。
刘驽淡淡一笑,“夫人的病症在于膏肓之下,药汤针石已是不及,小子当以真气治之。”
他将老妇人从榻上扶着半坐起身,自己强忍着咽下一口快涌到喉头的血,丹田运气,十指如影般在妇人背后连点,将自己的一缕缕真气通过妇人身上各处大穴灌入其体内。
他操控着真气在老妇人体内游走,疏通其体内各处淤塞的穴道,重振其心脉之气。
这些游走的真气最终由妇人丹田直上,升至泥瓦宫,从其颅顶透出,化作一丝丝氤氲蒸汽萦绕在花白的发丝间。
时间过去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刘驽方才收功,扶着妇人躺下,摇摇晃晃地从马车中走出,“夫人经脉初通,还需静养。”
王道之谢道:“小友不顾有伤在身,为内人疗伤治病,王某感激不敬!”说着便要行礼。
刘驽急忙托住王道之的手臂,虚弱地说道:“先生救了小子一命,小子自当相报。”
他与王道之经过刚才一番交谈,只觉此人志存高义、胸怀广阔,全然不计较个人之得失,端地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君子,于是心中颇为感佩,“先生身负大才,非世间追名逐利之徒可比。你我之间的道虽有不同,但小子对先生犹然敬佩。战阵之上,你我各为其道。战阵之外,小子企盼能随时向先生讨教!”
王道之喜道:“小友所言在理,你我之争仅限于道。岁月虽长,得一知己不易,王某愿意交下你这个朋友。”
他说着看了眼车厢里躺下的妻子,长舒了一口气,将数月间心头的压抑一扫而光,“呼!”
满山遍野的松涛,随着王道之的舒气声轻轻摇曳,好似静海波涌,许久不曾停息。
刘驽见此情形暗感惊骇,心想此人武功已臻化境,这等强劲功力恐怕普天之下无人能比。
他自思能在傅灵运刀下走过至少五个回合,但在王道之的手下,恐怕一个回合也难。
此人被誉为刚猛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当之无愧!
刘驽既然决定与王道之结为好友,自然不会缺了见面礼。他稍稍一躬身,道:“夫人的身体平日里还需多多调养,小子有一套自行总结出来的心法,王先生学后便可用自己的真气为夫人滋养身体,减少病痛。”
王道之大喜,“若真如此,王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