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点了点头,叹道:“我明白萧呵哒的意思,当年的契丹虽被吐蕃倾国大军压境,但好在耶律可汗成功收拾住了人心,是以契丹八部虽然人众颇杂,却能够同仇敌忾地共御外敌。如今的大唐比不上当年的契丹,只是一盘散沙而已,玄甲军解散,秦锋将军冤死,留下的这些文官怕死、武官爱财,京畿外又藩镇林立,加上夔王将朝中整得一团乌烟瘴气,恐怕是难有希望了。”
“大人既然知道,那为何还不赶紧想办法离开呢,难道要在城破之日和长安城里的这些人一起殉葬么?”弄玉听后忙道,言辞颇为犀利,毫不掩饰。
刘驽重重地叹了口气,“子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做了。”
弄玉听后眼神略微有些异样,“掌门,我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大豪杰竟然也会学书呆子去读那些所谓的孔孟之道。”
刘驽强自笑了笑,“我父亲就是个村里的学究,自小就教我这些。相比我的那个师兄朱旬,我学得算是差的了。可与我比起来,我师兄说不定早已将我爹当年教他的那些东西忘得光光的了。”
弄玉听后黛眉微颦,“掌门,我听萧副掌门说过,您的师兄其实就是黄巢义军中的大将朱温,这一次你要是真的和义军打起来,恐怕你们师兄弟俩会反目成仇呢。”
刘驽摆了摆手,“在家为兄弟,在外各为其道,我师兄懂得这个道理。”他转而问道:“你还有甚么消息,说来与我听听?”
弄玉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子想了会儿,道:“萧副掌门曾经送信到草原上询问母亲和家人的近况,那个孙梅鹤不知道通过甚么方式联系上了他,还给他写了信。”
“哦,孙梅鹤在信里跟他说了些甚么?”刘驽饶有趣味地问道。
“孙梅鹤在信里说,那个叫颐墩的遥辇氏孩子自从改名叫耶律阿保机以后,就变得难管起来。小小一个孩子竟然城府极深,十分善于笼络人心。此子在继承了迭剌部的夷离堇之位后,将周围的人都耍得团团转,那些人没有一个不肯听他的。”弄玉将她从萧呵哒口中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刘驽听。
刘驽听后微微一笑,“也就是说,孙梅鹤觉得自己说不动阿保机,不仅当不了整个契丹八部的国师,恐怕连做一个迭剌部的大萨满也是无望了。”
“是啊,孙梅鹤说契丹人一个个地都是大老粗,不尊敬儒道之学,他虽然号称排在孔孟两位圣人之后的季圣,在草原上实在施展不开拳脚,所以想回到中原大干一番事业。萧副掌门说,依照此人说做便做的个性,恐怕早已动身回来了,只是不知现今藏身何处。”弄玉答道。
“没想到啊,孙梅鹤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管不住。想来那个颐墩虽是假冒的阿保机,并非萧夫人亲生,但两人行事风格竟如出一辙,都是极有心机之人。”刘驽说到这里,转而问道:“你听萧副掌门说起过甚么关于萧夫人的消息吗?”
“萧夫人死了,大概半年前吧,死因是长年忧郁引起的头风病。听说她临死前的几天病得特别重,躺在床上几乎起不了身,却把所有仆人和奴隶都赶离了她的帐篷,自己一个人在帐篷里躺在床上又哭又骂,听说骂得最多的人便是你和耶律适鲁,并且还对着白音罕山和乌尔吉木伦河诅咒了你。”弄玉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刘驽半晌无话,之后身子缓缓降落,跌坐在椅子上,“她曾经于我有恩,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弄玉善于察言观色,一眼看出他在伤神,于是连忙收起脸上笑容,劝道:“掌门,其实你也别太伤心。我曾听萧副掌门说起过,说是萧夫人这个女人做事非常狠辣,你当初对她的处置丝毫不为过,简直算得上是仁慈。她如今死了,乃是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还账,而且也算得上是善终。”
“你知道萧夫人临死之前诅咒了我甚么吗?”刘驽眼神黯淡,望着跃动的烛光叹了口气。
“掌门,一个疯婆子临死前说的瞎话,你有甚么好听的。”弄玉颇不以为然。
“说吧。”刘驽低下了头。
“她诅咒你……孤独终老,凄苦一生,好尝尝她曾经受过的罪。”弄玉说到这里连连摆手,“这都是我从萧副掌门那里听来的原话,可不是我在诅咒你。”
“罢了,你回去歇息吧!”刘驽无力地从坐椅上站起身,起身要送弄玉出门。
弄玉怔了怔,“掌门,你不愿意留我在这里过夜?”
刘驽尴尬了叹了口气,“这大理寺的府院很大,不差你一个人的宿处。”
弄玉无奈地耸了耸肩,心里明知掌门所答非问,但也只得回道:“好的,那就谢过掌门了。”
她心中倍感失落,自己以前在长安城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歌姬,怎地在掌门眼中反而泯然众人,丝毫不得另眼相待。
她转身欲走,刘驽从背后叫住了她,“有一件东西,烦请你带回洛阳,让萧副掌门找人帮我缝补一下,尽量恢复原样。”
“甚么东西?”弄玉惊讶地问道。
刘驽也不说话,走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