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楼上,风淡云轻。
刘驽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身边的一名汗王亲卫,笑道:“尝尝甚么味道!”
那汗王亲卫忙接过茶杯,望着杯中褐色的液体,犹豫地尝了一口。
“甜的,将军加糖了!”他不禁喊道。
“是的,甜的!”刘驽笑了笑,“传我军令,变阵。”
“将军,这是第九次变阵了。”那汗王亲卫忙道。
“是的,最后一次。”刘驽笑道。
契丹大军在吐蕃人的冲击之下,出乎意料地从中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大道直通黑泽。
对于这些吐蕃人来说,后方有大火逼近,两侧有契丹和唐朝军队夹击,奋力往前冲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汹涌而来的吐蕃大军一时间收不住势,顺着这条大道狂冲而入。当他们看见眼前的黑泽时,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
五十万吐蕃大军在契丹人和唐人的合力驱赶之下,一队接着一队地连人带马跌入这片深不可测的黑泽之中。在经过一阵徒劳无力的挣扎之后,便再无动静。
黑泽,这滴苍天遗落在凡间的眼泪,瞬息之间便将五十万吐蕃人化作了无有。一顶金碧辉煌的大轿在黑泽中缓缓下沉,诉述着它无人能懂的孤寂。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金轿顶部破开。四名黑衣人扶着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人,从轿中飞跃而出,在黑泽中飞踏而去,身法极为矫健,绝非一般的武林高手。
契丹大军围在黑泽岸边,无法靠近那顶金轿,更无法追上那四名高手以及被他们救走的老者和中年人。他们只得在岸上放箭,无数的箭矢向沼泽中的那六人铺天盖地地招唿过去,最终却都被那四名高手用兵器拨开。
正在此时,又有两人从下沉中的金轿中跃出,乃是一名容貌极美的白衣男子和其怀里所抱的一位美姬。
刘驽站在岗楼上,远远地望见此番情形,心中陡地颤动。他本以为那二人定是夔王和李菁,然而在看清那美姬的身影后,却又一次垂下了目光,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名容貌极美的白衣男子左手搂着怀中美姬,施展轻功追上了那正在逃跑的六人,用空出的右手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只见一阵青光闪动,六颗脑袋在空中翻飞。他接过那老者和中年人的脑袋,转身往契丹大军这边奔来,直入中军。
众汗王亲卫见后急向刘驽问道:“将军,要不要拦住他!”
“不,让他过来吧,此人是友非敌!”刘驽道。
与此同时,他感到腹间一阵绞痛,剧烈的痛楚让他直不起腰来。那“气海”与“檀中”二穴不知何故偏偏在此时发作,使劲地往同一处挤挪。
众汗王守卫见主帅额上冷汗如雨,急忙围了过来。刘驽扬了扬手,“放心吧,我没事,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此时只听岗楼下方传来一阵兵士们的惊唿声,接着又是一阵咚咚咚的脚踏木柱的声响,刘驽忍痛抬头一看,只见是那名白衣美男施展轻功登上了岗楼,右手提着两颗首级,左手怀抱美姬。美姬眼波流转,妖娆妩媚,极是动人。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刘驽不动声色地问道。
“江南眉镇左孟秋,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玉傅子便是家师。”白衣男子仪态雍容华贵,他白袍一扬,将两颗首级扔在了刘驽的脚下。
两颗头颅不停地转动,最后撞到一起又停了下来,一颗苍老,一颗年富力强。
刘驽强忍着痛楚,稍稍直起腰来,向白衣男子问道。“这是吐蕃老王雍登还有他的大将仓嘉措的脑袋?”
左孟秋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不错,正是此二人!”
“那你为何事先不杀了此二人,偏偏要等到这时?”刘驽轻轻一脚,将两颗脑袋踢回到左孟秋的脚下。
左孟秋对着怀中美姬亲了一口,惹得怀中美姬格格直笑,“奉家师之命,促使吐蕃和契丹互相交战消耗,令两国再无入侵中原之力。至于杀人,却务必等到最合适的时候。”
刘驽想要发怒,他突然明白过来,吐蕃老王之所以三年来一直坚持与契丹人鏖战不休,眼前此人定然脱不开干系。
可他究竟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少年,面上露出一丝细微的激动后,接着又和缓了下来,“烦请孟大侠转告尊师,天下事,自有天下的英雄来料理,如此挑起两国纷争,实在是涂炭百万生灵。”
左孟秋呵呵一声冷笑,“天下英雄?听你这么说,难道歼灭吐蕃倾国七十万大军之壮举,皆是你刘驽一人的功劳?生灵涂炭又如何,家破国亡又如何,我江南眉镇想做的事情,没有人阻拦得了!”
刘驽拍桌而起,怒道:“强敌来侵,我等奋而抗争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不敢据以为功!至于傅灵运,他若真的是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便不该视百万苍生的性命如草芥。难道他傅灵运是人,旁人皆不是人!?”
左孟秋听后一愣,震惊的表情浮于脸上,他将怀中美姬推至一边,“刘驽,家师原本就视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