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刀还未出鞘,便都一声不啃地中针落马,一个个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痉挛。
仅剩的那名首领,因为身处萧夫人坐骑之前,此方位被马首所阻,并无墨针射出,他这才得以幸免一死。他深知萧夫人若是逃脱了,等门主归来之后,自己的下场定是极惨,到时候非但要受惩处,还会生不如死。想到这,他大喝一声,挺刀纵马向萧夫人刺来。
萧夫人身子重新落回了马鞍,她急忙拨转马首,与那全忠门首领刺来的刀尖擦身而过。紧接着,她挥鞭急抽马臀。她胯下所骑的,乃是先前李菁所有的那匹汗血宝马,这马长嘶一声之后便撒蹄狂奔,片刻后便将那名全忠门首领远远地抛开。
她策马狂跑了一阵,直奔出了黑风峡。在确认安全无虞之后,她驻足在一处土丘上,遥望着朱温等人追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
……
朱温眼下身处绝地,他望着眼前茫茫的箭矢之海,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在他身后,二十具全忠门弟子的尸体早已冰凉,箭矢穿透了他们的喉结、左胸,甚至贯脑而出,徒剩二十匹无主的马匹在夜色下的草原上惊慌地来回奔跑。这些人临时之际,神情都甚为惊愕,看上去他们对死亡的突然降临并无充分准备。
朱温的坐骑已被射死,他背靠着万丈石壁,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自从踏入这乱纷纷的乱世之后,他虽然吃过不少亏,却从未如眼下这般窝囊过。若是再让他碰见那个姓萧的女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咬断她的喉管,吮吸她芬芳的鲜血。
面对三万萧氏大军的步步紧逼,他毫无胜算。他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惊得那些萧氏将卒一阵犹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下的步伐。他趁此机会,丹田中提起一口真气,鱼跃转身,飞步踏上了背后的石壁,凌壁疾走。身后,劲矢之声不歇,却多数被他闪身躲过。箭头击中石壁后,在寒夜里溅起星星火花。
借着夜色的保护,他终于攀上了万丈石壁的最高处。他抠住石壁上的一处凸石,借力翻身上了崖顶。直至此时,他方才觉察到背后传来一阵刺痛,伸手一摸,全是血。原来有数支箭矢射中了他的肩背,箭头勾在血肉里,非用刀,难以剜得出来。
他站在山巅,冲着峡谷中的三万萧氏将卒吐了一口血痰。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艰难地折断了背后的箭杆,乘夜徒步往南走去。
在那遥远的南方,中原大地上烽烟迭起,民不聊生,同时却也给了他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
与其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荒凉无人的契丹草原上,到死都没人收尸,他还不如回中原,跟着黄巢、王仙芝两位义军大首领踏踏实实地干一番事业,将来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至于萧夫人的算计之仇,他绝不会忘记,终有一日,他会加倍奉还!
他走了一段路后,在一块矗立的巨石旁停了下来,运真气于指端,想要在石上给师弟刘驽刻下一段话来,作为临别时的留言交待。可转念一想,草原如此之大,师弟未必能发现这块石头。若是因此不慎被萧夫人等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那可真的算是坏事了。想到这,他便将手缩回了袖里,忍着背上传来的痛楚,继续往南赶路。
星光闪耀,月色柔和,然而这美妙的夜景却勾不起他心中的半点波澜。此时此刻,他只想着能在天亮之后尽快找到一位郎中,好剜出肩背上肉里的三块铁箭头来。
……
萧夫人在峡谷外兜了半天的圈子,不经意间竟回到了原地,惊得她起了一身冷汗。她坐骑的马蹄似是踩中了甚物,颠得她身躯颤了一下。她心起疑惑,急忙点亮了火把,照着地上细眼一看,发现草丛中仰脸躺着一具尸体。
她识得发现那名尸体的模样,正是先前紧追自己不放的那名全忠门首领。此人的脖间全是血,在其手旁不远处落着一柄马刀,看上去像是自刎身亡。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此人追丢她之后,居然宁愿自己死,也不肯等待那门主朱温的处置。如此可以想见,那朱温御下的手段该是何等地残酷。
她从马背上弯腰,垂下手中的火把,点燃了草丛中那名全忠门首领的衣袍。不一会儿,尸体已被几朵火焰包围,浓烟渐起。
她扬起马鞭,策马复又驰入了黑风谷中。此马的脚程极快,没过多久,前方一大片火把的亮光映入了她的眼帘,好似星空中的银河一般壮观。她眼中涌出泪光,这些人都是她麾下最可信赖的将士,是她在这契丹草原上的生存之本。
她不幸失去了阿保机,却有幸得到了这些人。无论他们是自己的族人,还曾经是遥辇泰、耶律适鲁等人的手下,此刻却只忠于她一人。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她向耶律适鲁复仇的希望方能不灭。也因如此,她方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四名眼尖的亲随早已望见了她,纷纷驰马前来迎接,并向她禀报,“禀报夫人,众将按照您给出的暗号,设下了埋伏,杀得朱温他们人仰马翻。只有那个朱温本人武功实在太高,竟攀上崖壁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