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自料必死,索性眼睛一闭,也不再管其他,双掌向前平推而出。掌风四起,忽忽地刮得崔擒鹰脸颊生庝。
他不欲被刘驽声势凌厉的双掌击中,于是不待招式用老,右爪在刘驽臂上划下五道极深的血痕后,并未再下扣脉门。
他的身子借力在空中又是一转,直往刘驽背后绕了过去,使出一招“罗刹灭佛”来,右掌直击向其后心。
他的心思异常狠毒,欲要借此招用自己强横至极的内力直接碎去刘驽的五脏六腑,让对手如此凄惨地死去,方能稍稍解他的恨意!
刘驽见自己的一式“碧波万顷”落了空,身子前倾却又没有支撑之物,顿时失衡往前跌了去,整个人跪倒在泥沼之中,接着陷了进去,却恰巧避开了崔擒鹰的致命一击。
崔擒鹰身在空中,见自己一击未中,随即飞起脚直往刘驽头顶踏去。刘驽见状急忙缩入泥沼之中,却仍被崔擒鹰踩中头顶。
他直感头痛欲裂,疼得龇牙咧嘴,然而好歹卸去了崔擒鹰这一脚的大部分力道,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也许是两人的打斗过于激烈的缘故,巨大的声响将周遭潜伏的怪鱼尽皆引了过来。
崔擒鹰本欲寻机再杀刘驽,转眼望见数十条怪鱼“嘶……呀!”怪叫着朝自己扑来,随即丹田倒提气,身子在空中连续几个倒翻,落回了木盆之中。那些窜飞的怪鱼从他身旁掠过,尽皆扑了个空。
他急命唐峰划着木盆往后退去,唐峰早就被眼前的怪鱼吓得双腿发软,得了师命如得至宝,使出吃奶的劲撑开竹篙,拼命往后划去。
崔擒鹰弯弓搭箭,数矢连出,直朝泥沼中刘驽陷入之处射去。箭矢带着疾风射入泥中,激起丝丝泥浪。不一会儿,月光下只见一股隐隐的深红的血色从泥中逐渐泛起。除此之外,不见泥下有人在挣扎,更未发现其他动静。
崔擒鹰盯着泥浆中的一滩血迹逐渐散开,到最后与泥浆混为一团。他侧耳倾听,只听见泥下有一阵格格咔咔的咀嚼声传来,听上去好像是那些怪鱼正在咀嚼刘驽的骨头。
他的黑脸上泛起一抹满足的笑意,道:“耗费了这么多时日,又废了一只手,可算是终于杀了这个小子!”
唐峰赶紧捧场道:“就是就是,师父您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将他的尸体留在沼泽之中,那些怪鱼必会分食了他。如此他死无全尸,这才算是报了师叔的大仇!”
孙梅鹤刚刚还在心里暗暗打着《大义武经》的算盘,琢磨着等刘驽回来之后,要想尽办法向他讨教其中的奥妙。没想到这小子命薄如斯,在崔擒鹰手下不堪一击,竟突然归了天。他大惊之下,急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往山下张望。
李菁远远地在山脚下,她将眼前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本想刘驽至少能与崔擒鹰战个平时,怎料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她惨叫一声,哪里还肯多想,拔出双刀便冲入了泥沼之中。还未冲出四五步的路,她身躯为泥沼所阻,渐渐地难以自拔。她越是挣扎,身子越往下陷,到最后仅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痛骂崔擒鹰。得幸所有的那些怪鱼尽皆向着刘驽扑了过去,这才没有向她扑了过来。
唐峰仍是在崔擒鹰身旁一边作揖,一边唠叨着讨好,口中满是阿谀奉承之词,“师叔您老人家若是在天有灵,得知我师父为您报了血海深仇,那就保佑我师父健康长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武功大成……”
崔擒鹰不愿听他的废话,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正在沼泽中挣扎的李菁身上。此时刘驽已死,这个跟着那小子与自己作对的胡人女子,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
他嘴角一抽,搭起箭矢,稳稳地瞄向李菁露出淤泥的脑袋。弓弦拉满,牙齿一松,箭矢带着破空声直奔李菁眉心而去。李菁陷在泥中动弹不得,只得紧闭双眼,静等一死。
正在此时,她突感有人从泥下抓住自己的双腿往上托。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便斜掠而起,射来的箭矢从自己耳边一掠而过。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股泥浪从他身下翻涌而起。泥浪中出现一个人影,窜起身子用双臂抱紧她,接着双足在泥沼上飞踏,往山脚下奔去。她见泥人的面目隐约看上去竟是刘驽,不由地热泪盈眶。
崔擒鹰见刘驽竟然还活着,他欺瞒过自己,同时还救走了李菁,顿时间勃然大怒。他定睛一看,刘驽的后背上鲜血淋漓地紧咬着数十条怪鱼。
这些怪鱼皆已是悄然不动,眼陷脸塌,竟已都被刘驽一一捏死。莫非那泥沼中的一滩血,竟都是出自这些怪鱼身上?而方才泥沼之中传出的那些“格格咔咔”的声音,乃是他捏死怪鱼所致?
他忙令唐峰停下木盆,又递过一束箭来。他口松弦拨,将约莫五六支箭同时射出,从不同方位直向刘驽和李菁笼罩了过来。
刘驽已经抱着李菁落在了山脚下,他放下李菁,转身双掌向前推出,又是那招“碧波万顷”。他一战之中连使四次,却一次比一次得心应手。
掌风阵阵,接连从沼泽中惊起三叠泥浪,将那五六根袭来的箭矢尽皆裹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