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道:“萧姐姐,你说的是那个吐蕃刀客,他是个甚么人?”萧夫人道:“他是甚么人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吐蕃国的王子,名叫宗布!”
遥辇泰听后一惊,道:“吐蕃国的王子!他为甚么要到契丹草原来?”他心知吐蕃数十年前兵出河湟,现今已经牢牢地占据了甘凉等州。若是吐蕃人出兵北上,从西面攻打自己,与耶律适鲁遥相呼应,那自己便要腹背受敌。
萧夫人道:“年轻人么,趁着还没有继承王位,在外面历练历练,这有甚么奇怪的。”遥辇泰道:“他住在哪里?我派人去向他赔礼道歉。我昔日里也藏有几柄宝刀,可以尽数送予他。”
萧夫人道:“此事等我回去问问,再说不迟。遥辇泰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好的!”萧夫人嫣然一笑,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遥辇泰道:“可以!”萧夫人道:“那这一次,我能带走哪一支人马?”遥辇泰指了指刘驽,道:“除了他,谁都可以!”
萧夫人走后不久,军营里便生起了篝火。兵士们围着篝火,将牛肉、羊腿烤得滋滋响,不时有人举杯来向刘驽敬酒。其中有的老兵,岁数比刘驽大过两轮还要有余。
刘驽见对方提着酒囊摇摇晃晃地来敬酒,便连忙起身以示敬重。老兵一把将刘驽按回座上,道:“喝吧,孩子,你配得上这杯酒!昔日里的雏鸟,如今已经成长为草原上的雄鹰。从阴山到白音罕山,从乌伦古河到达翰河,凡是有草原的地方,所有的男人都要为你欢呼,所有的女人都愿意为你生儿育女。”
刘驽接过老兵的酒杯仰脖而尽,与此同时,他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那位柳哥公主,随之脸一红,道:“我还小,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老兵使劲拍了拍刘驽的肩膀,道:“嗨,这算甚么!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已经有了第一个儿子。到了结婚的第五个年头,我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那时候,我老婆一见我回到帐篷她就到处躲。”说到这,老兵哈哈大笑。
这时赤忽歹不知从何处挤了过来,他满面透着红光,应是喝了不少酒,说道:“刘英雄,我的那两名部下,就是和咱俩一起冲锋陷阵,活下来的那两个小伙子。他俩说,从今往后死活都要跟着你混,你就看怎么办吧!哈哈!”
刘驽挠了挠脑袋,为难地说道:“我又没一官半职,他们跟着我,只怕甚么好也捞不着。”赤忽歹道:“嗨!草原上的雄鹰,怎能没有几只大雁相伴。再说了,让三王子封你个官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两个小伙子说了,他们甚么都不要,就要跟着你!”
刘驽笑道:“这个我得去问问我师父,看他是个甚么说法。”赤忽歹道:“三王子那边,我去和他说。你是他的宝贝徒弟,他怎么也得给你配几名护卫,否则成个甚么样子。”刘驽道:“没事,我自己去。”
当他找到遥辇泰时,发现他伸着腿坐在草地上,看着一群兵士围着篝火翩翩起舞,愣愣地发呆。遥辇泰也看见了刘驽,回过头来,说道:“你来了?”他努力地笑了笑,想感谢刘驽在此战中的大功,然而笑容却有些言不由衷,十分地勉强。
刘驽将他落寞的神情尽数地落在眼里,忙将那两名健儿的事情咽回了肚里,问道:“六师父,你还在担心那个吐蕃王子的事情吗?”
遥辇泰叹了口气,道:“不止是他,刚才接探马来报,耶律适鲁的大军并没有远去,就在二十里外扎了营。”刘驽道:“这么说,他还想打下去?”
遥辇泰道:“应该是。”刘驽道:“六师父,你不用太担心,咱们的人也不好惹,他要想打败咱们,自己得先脱一层皮。”
遥辇泰苦笑一声,道:“让他脱一层皮又能怎样?草原上向来是胜者为王,只要他胜了,所有人都会成为妙手回春的大夫,来为他抚平伤痛,即便是献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也在所不惜。”
刘驽道:“可我们不一定输,战打到现在,耶律适鲁本人一面都没有露,兵士们凭甚么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卖命?”遥辇泰抓起地上的酒桶,狠狠地饮下一口,道:“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作‘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耶律适鲁这次派来的大军,不到他所有兵马的三分之一,他又何必亲自上阵?”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刘驽住进遥辇泰分给自己的一顶帐篷。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好容易入睡,又被帐外那些不肯散去,仍围着篝火饮酒跳舞唱歌的兵士吵醒,“巍峨的白音罕山白雪皑皑,无垠的乌兰达坝林涛万里,滔滔的乌尔吉木伦河奔流不息,茫茫的契丹草原绵延无际……”
当他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军营内外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已经散去歇息。然而此时他的心情却十分地烦乱,不知是因那柳哥公主窈窕的背影,还是由于遥辇泰那张忧愁的面孔。
他便想着走出帐篷,找一处无人的地方,躺在草地上,去看一看夜空闪烁的星辰也好。然而他刚拂开帐篷的毡帘,便看见两张怯生生的面孔。
他一眼便认出,这两人便是先前随自己一起战斗的那两名健儿。其中一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