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急袭卫州不同,王汉新在赶赴颍州的时候行军速度并不快,这当然不是他想这么做,而是因为他还没有获得必要的情报。
颍州的依极由尼教徒数量固然不如卫州民变的百姓那么多,可是他们却有着普通百姓所没有的狂热,以及更为严密的组织结构。而且他们的行动模式十分诡异,对于这群邪教徒而言什么利益,战略都不重要,他们完全凭借着神的指引来行事,因此很难掌握其动向。更可怕的是他们每攻陷一处都会引发一场灾难,凡是拒绝入教的百姓全部会遭到屠杀,之前在他们人数尚且单薄的时候他们还只敢打劫行人扩展势力,慢慢开始攻掠村庄,然后就是城镇和县城了。由于数量急剧增加,他们的行动规模也越来越大,攻击效率也是越来越高。终于,他们的力量强大到了可以瞄准颍州城的地步。
四万邪教徒围住了颍州城,如果不是颍州城的城墙尚算坚固的话,恐怕城内的百姓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
颍州城危急。王汉新等待的机会也终于来临了。
邪教徒的士气高昂,可是武器却很简陋,从县城收罗来的兵器数量有限,其余的武器都是铁匠临时打造,用这些武器来攻城势必会造成巨大的伤亡。为了给部队打气,依极由尼教的教主决定亲自赶赴前线煽动部队,而王汉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两天内,王汉新的骑兵急行四百里成功突袭到了敌后的依极由尼教教主一行。
然而这一场拥有绝对优势的战争却演变成了难以想象的苦战,仅仅五百人随从的依极由尼教教主一行人在遭到王汉新骑兵突袭的状况下依然死战不退。他们高喊着神的名字不顾死活的缠斗在被全歼之前给予王汉新部极大的损失,尽管最后教主连同绝大部分教徒以身殉教。可是王汉新的骑兵受到了超过卫州平定战全部伤亡两倍的损失。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撼的事情,战后王汉新部抓了大约二十名俘虏。这些人中包括了王汉新此行的最大目的——安在道。原本这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事实上王汉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俘虏中除了安在道和另外一名高级神职人员之外其他人的眼神中明显可以感受到他们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在他们的眼睛中只有那种属于宗教的狂热以及对于杀戮的渴望,完全看不到属于人类良知的那部分。
面对这种情况,王汉新一边组织撤出敌占区,一边提审了安在道。已经是天命之年的安在道看上去略显苍老,尽管王汉新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晋王刘潜的幕僚,可是他却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安在道,你对这些教徒干了些什么!”王汉新对于他这种人毫不客气。因为这场恶战让他感觉到了一股由衷的恶心。
安在道干笑了几声,道:“我干了什么?我不过是帮助他们坚定了信仰,同时帮助他们把原本惨淡经营的教务变得风生水起而已。”
王汉新啐了一口,道:“你把这些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为了你个人的野心,对抗朝廷?”
“对抗朝廷?哈哈哈哈哈”安在道突然狂笑起来:“开什么玩笑!就凭这点人能对抗朝廷?!真没想到你把老夫想得如此浅薄!如果老夫还有时间的话,绝不会现在就向朝廷发难,老夫至少会让这个宗教发展到横跨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以后再动手!可惜。天不假年,老夫已经时日无多,只能像现在这样做了。也罢,虽然此事不可能成功。至少能让天下都记住老夫安在道!”
“你这个疯子!天下只会记住倒行逆施,泯灭人性!”王汉新听了以后勃然大怒:“把他的手脚经都挑断!不准让伤口愈合,在押送回京城之前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别人受到的苦痛!”
盛怒之下的王汉新所作所为往往会引来后人的非议。但是这一次的行为却让后人颇为称道,因为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引发了更加坏的结果。
那二十来个俘虏在撤退的第二天晚上全都犯了病,他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两眼凸出且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倒像是野兽的嘶吼。随队军医在诊断之后向王汉新禀报说这些人全部长期服用了某种药物,使得他们一但停止服用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有那药物可以使得他们维持健康的状态,但是可能会使得心智迷失。
这下王汉新总算明白了安在道控制教徒的秘密,他立即把安在道拉出来要求他给出解药,可是安在道却一语不发,无论王汉新如何谩骂殴打,他都紧咬着牙关不肯吐露一个字。最后王汉新不得不放弃,转而提审另外一个高级神职人员,这人是除了安在道之外唯一一个保持正常的人,可见依极由尼教的高级神职人员是不服用此类药物的。
经过王汉新令人咋舌的逼供之后,那位神职人员终于承受不住,开口道:“解药如何制作没人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只知道这药的成分,怎么做只有安在道一人知道。”
此时一旁的安在道突然开口道:“你会被神打下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转生!”
那人听到了这句话后忽然变了脸色,之后再也不曾开口,直到王汉新因用力过猛将他打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