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新的话再次把四人震住了。刘龑向他伸出了皇帝能给予的最大诚意,而这个愣头青居然跟皇帝谈起了条件,而且居然是要求皇帝必须保持贤明才能获得自己的效忠。就这一点,就连伍思成也为之大惊失色,在他的眼里刘龑自然是贤明的皇帝了,可是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拒绝皇帝的权利,假如刘龑是个昏庸的皇帝,那么当皇帝要求他效忠的时候,自己恐怕也只有顺从一条路而已。可是这个王汉新竟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在这个人的脑子里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皇权的概念,或者就是他的神经实在是太粗了。
刘龑盯着王汉新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道:“朕问你,如果有一天朕老了,变得昏庸无能,不思进取,那时候你会如何做?”
“臣会辅佐陛下皇子中最贤明的一个继位。”王汉新如此说,至于他会用什么方法已经是不需要说明了。
“那如果朕的孩子中没有贤明之人呢?”
王汉新把腰挺得更加直了,答道:“那恐怕只能在宗室中寻找了,如果宗族里都没有的话,那么臣或许会告老还乡,或许会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王汉新这充满挑衅性的话语让伍思成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个混小子的内心是了不得的叛逆,如果不是贤明的君主,他竟然不惜造反!光凭这一句,就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伍思成实在不能想象刘龑对此会如何处置,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伍思成能考虑到的最坏状况。伍思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无法预测事情的结果。
刘龑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王汉新,而王汉新则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皇帝的目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在伍思成眼里却如同过了几天一样的漫长。刘龑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话不中听。脾气又坏,惹事没个完。可是朕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微服出巡时听过别人骂先皇,还从来没听过别人这么说话,更别说是当着朕的面说了。不过呢,别人都是有话藏在心里不敢说,你却能直言不讳,也算是难得的了。也罢,朕就答应你尽力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王汉新听完这话,也笑了起来。拜谢道:“臣就知道陛下乃是有道明君,臣王汉新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龑也挺起了身子,道:“作为君主的已经尽力了,那么这个做臣子的是不是也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呢?你对本朝究竟有什么看法,不妨趁此机会都说出来。”
王汉新磕了个头道:“回禀陛下,臣是一介武夫,对于文臣管的事情一窍不通,唯有对用兵的事情还能有些看法。臣以为当前我朝有三件大事必须要解决。
第一。对于高丽我们不能放松。虽然目前我朝正于突契作战,两线作战非常不利,可是高丽尚存有半壁江山,他们现在是被我们打残了。可是不代表他们在恢复以后不会再次与本朝为敌。因此臣觉得应该在与突契作战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来继续对高丽实施打压,以目前高丽的国力而言只要把这种打压维持在一定的规模上。他们将无法继续恢复国力,再过几年高丽将成为积贫积弱的国家。到时候他要么老老实实成为我朝的臣属,要么被我朝彻底灭掉。成为我朝的版图。”
刘龑听完点点头:“也有几分道理,看来你对高丽的仇恨真是刻骨铭心啊。”
王汉新摇头道:“陛下,臣对高丽确有深仇,不过这件事情无关个人感情,而是从我朝利益的立场出发的。第二件事就是与突契的战事,虽然臣与突契交战很少,但是这几年来也曾仔细琢磨过其中的一些问题。臣以为与突契之战只在攻防两字上。所谓的防,就是阻止突契骑兵的快速突进。就这一点上我朝以往所做的还不够完善。陛下请看,突契连年举兵南下,却鲜有从麟州丰州一线进攻的例子,那是因为此地事关长安安危,历代皇上都非常重视这里的防御。密布的堡垒和城墙形成了严密的战略防御地带,突契骑兵要攻克这些连绵的堡垒就会付出重大的伤亡,而要对这些堡垒进行迂回作战的话,不但补给线无法保证,他们的行动力也会在这中迂回中被大大拖慢,骑兵的机动性荡然无存。可是这种防御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建设成本大,时间长,消耗人力多,要在整个北方战线上运用显然不合适。臣想到的是防御突契的本质就是剥夺对方的机动能力,那么一道简单的土墙就能很好的阻止马匹通过,利用这种相对简便的土墙来迟滞突契骑兵的机动,逐渐组成防御网,迫使突契的兵力被分割和迟滞,即使不用驻军也能起到相当的作用。针对突契的作战不能只守不攻,所谓的攻,不是说要在野战中与突契骑兵决一死战,事实证明突契骑兵的强度确实令人侧目,与他们在野外作战是非常不利的。而是同样使用骑兵对突契境内进行攻击。可是突契与我朝不同,它地广人稀,物资匮乏,每次进兵的结果都是劳师费钱,却没有多少战果,与敌军决战又不是全胜之计,因此臣以为我朝进攻突契的作战应该以掠夺对方的牛羊马匹为首要目的。牛羊就是突契人的粮食,马匹就是他们的武器,不论是掠夺还是屠杀,只要这三样东西被消耗光了,突契人将无法继续作战,更没有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