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苦。
来的老人正是文维申,洛阳城遗老中重要人物,而扶着他的少女,则是他的义女蔡瀛。
“听闻一位骁将擒获敌酋,老夫特意来看看,倒不是为了看敌酋,而是想见见我大宋的少年英雄。”文维申来到杨再兴面前,缓声说道:“你便是杨再兴?”
杨再兴愣了一下,这老头儿有点倚老卖老,不过看在对方年纪一大把的份上,杨再兴也不好与之计较。他抱拳微微施礼:“我就是杨再兴,老先生,我不是大宋的少年英雄,我是华夏军的士卒。”
“都一样,都一样。”文维申捋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来:“大宋与华夏,原本就是一体,济王殿下,毕竟是大宋的济王殿下……这话不去说了,杨再兴,我与你父有旧!”
杨再兴之父杨邦乂,在京师为上舍生时,游学于两京之间,曾来拜访过文维申,故此文维申称他与杨再兴之父有旧。他说起当初与杨父交游之事,颇有唏嘘感慨之念,末了道:“方腊之乱时,汝父为国捐躯,忠义之行,彰显于天下,朝廷也为之动容,旌表不绝。如今你能够在御外虏时立下此大功,实在是光宗耀祖,你父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有人说好话自然是高兴的,特别是确认文维申与杨邦乂确实有交情之后,杨再兴不能再怠慢,只得再向文维申行了父执礼。文维申倒没有露出别的意思,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谆谆善诱,劝杨再兴要怀有忠义之心,不要失了其父遗风,勉励他多为国家做些事情。
只是到得末了,他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汝今年亦是十八岁了吧,不知可曾婚配?”
杨再兴脸微微一红,摇头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哈哈,话虽如此,汝父只有你这一子,不可不早日成家,开枝散叶。”文维申又问了一下杨再兴的生辰八字,捋须道:“老夫既与汝有通家之好,不可不为汝着想……唔,很好,很好。”
他留下“很好”一词之后,便笑着离开了。
杨再兴将他送出驿馆,回过头来就抹了把汗:“应付这位老先生,比打一场仗还要难……不过扶着他的那位姑娘,倒是生得不错!”
他虽然性子莽了些,却绝对不蠢,如何看不出文维申最后问他生辰八字的用意?从年纪来说,他十八岁,也确实到了成家的年纪,因此对此并不反感。
他却不知,文维申与蔡瀛出了驿馆,上了自家的马车,文维申便微微叹了口气。
“义父为何叹气?”蔡瀛双眸一闪问道。
“瀛儿,你是在明知故问。这杨再兴是个好人选,但他身上却有两个不足之处,一是年纪轻轻,受周贼影响太深,想要说动他,可不容易;二么则是官职卑小,虽然立下不少功劳,但在周贼军中,连个团正都不是……”
说到这里,文维申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始终没有放弃对付周铨的努力,而且他已经明白,要想正面对付周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能打败周铨的,只有周铨的部下了。
若有周铨的亲信部下,发动兵变,擒杀周铨,必然会得到忠于大宋的天下义民全力支持,还有全天下读书人的倾力扶植,哪怕由此人代替大宋,也无非是换个家族当皇帝罢了,天下文人还是有出路。可是周铨在位,天下文人,就休想复兴了。
“女儿觉得,还有第三点,此人不适合。”蔡瀛听完文维申的话后,缓缓说道:“他没有野心。”
文维申精神一振,确实,从方才与杨再兴的谈话中可以看出,此人很是率性,却没有王霸天下的野心。没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向周铨下手?
“所以,女儿觉得,最合适的人,还是那一位……那一位如今身当重任,用不了多久就要经过西京,父亲,时不我待啊。”蔡瀛又道。
“是,时不我待啊!”文维申重重点了点头。
他同样明白女儿的意思,文维申老了,象他这样的人,许多都老了,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