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座寨堡!”
耶律淳大军抵达无名堡时,看到这座几乎是数夜间建起的寨堡,他吸了口冷气。
原本在他看来,天寒地冻的情形下,要想在几日间建起一座堡寨,只能是胡乱凑合,可是今日他一看,却发现宋人的堡寨竟然当真成了!
堡寨并不象宋人别的城池那样方方正正,而是一个突出来的六芒星状,堡寨的墙面并不高,不到人腰的土基,上面用泥土夹着木板的墙面,初看上去并不怎么难攻,但仔细一想,耶律淳就大感头痛。
无论他选择哪一段墙面作为攻击的突破口,都意味着要受到另外两面的夹击。宋人别的不说,弩箭上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哪怕辽人善射,可在攻城之时,也是宋人占据了优势!
更何况对手是东海商会护卫军!
这些年来,辽国上下多方面打探东海商会护卫军的消息,有余里衍的关系在,特别是还有些契丹人归化,改汉姓穿汉服为周铨效力,除了火炮的秘密,周铨实在保护得太紧,至今只知道一个外型,别的秘密,多少探知了一点。
不仅是辽国,其实金国、宋国、高丽,同样如此,济州岛就那么大的地方,加上时不时还要外出执行任务,想要彻底死守秘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护卫军除了火炮,另外一个特色就是弩!
齿轮和上好的钢材,庞大的财力和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工业力量,使得护卫军普遍装备各种机弩。大型的床弩、八牛弩,因为有火炮所以没必要,但单兵手执的弩几乎列装——实际上,单兵手弩因为制造比较复杂,所以其价格高昂,每一具价格就接近百贯。
钱不是问题,周铨花得起!
花大钱带来的是可怕的中距离杀伤力,弩相对弓,更容易掌握,而且在一定距离内,它的杀伤力甚至强过弓,只不过没有弓那么方便。
可有堡寨为依托,不那么方便这一短处得到了弥补。
耶律淳已然想见,他若强攻,士兵在这样交叉射击之下,伤亡会有多么惨重。
“他们是如何建成的?”耶律淳问道。
“那些宋国人预先制好了铁架、木板,到这之后,如同搭桥一般将之搭起,再填上泥土……我到时,就已经完成了!”萧嗣先答道。
耶律淳望着这堡寨,想象当时宋人建堡寨的场景,心里打了个冷战。
这不就和传说中宋人在徐州、海州等地的工场一样么,所有的部件都已经制好,只要到最后工序组装就行,根本用不着临时来忙。
与这样的力量交战,当真令人头疼。
“哦,国舅可曾试探过?”他又问道。
“我佯攻了一回,损失……损失了两百余人。”在他面前萧嗣先情绪有些低落。
耶律淳没看他,只是瞄了眼他的部下,心中冷笑了两声。
两百余人……看萧嗣先那五千人的模样,至少少了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他损失当在五百人以上!
“大帅,给我足够的兵力,定然可以拿下这堡寨,不须太多时间!”萧嗣先又叫了起来。
反正去冲杀去拼命的不是他,他只要在后面咆哮叫嚷就行,死多少人与他何干?
耶律淳没说话,只是问道:“可以绕道,直取武清么?”
“若是绕道,倒不无不可,这边多是平地,只是……连这边都如此了,武清情形如何,可想而知。而且武清县城破旧,对方并不在意,对方在意的是海边直沽港,离海太近,舰炮难防。”旁边的幕僚道。
“麻烦!”
耶律淳苦笑起来,周铨有炮舰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自己能够做的,无非是让他无法搜刮人口。
想到这里,他下令道:“既是如此,就地扎营,我军人多,可为左中右三营,将堡寨西、北、南三面皆困住,只留东面让他撤离。”
萧嗣先急了,这样对峙,怎么能显得出他的本领,而且如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又怎么能打败周铨,报他心中之仇?
他急着道:“大帅,再给我两万人……不,一万人,我再攻一回试试吧?”
“不急,不急,这几日会有攻的机会,周铨想要断我粮道,那我就断他补给,我虽然围三阙一留下东路让他走,但以轻骑骚扰阻断他之补给,看是他撑得久,还是我撑得久!”
这是辽军优势之所在,他们是本土作战,补给线只是燕京,而周铨的补给则远自济州,更何况如今天气转冷,若是渤海冰冻,那么周铨的补给就要中断!
正如当初官渡之战时,曹操兵力虽少,补给却跟不上来,而袁绍兵力虽众,补给却是极为充足,当时急着决战的,不应当是兵力多的袁绍,而是兵少的曹操。
想到这,耶律淳又下令道:“萧达珣,你领兵五千,前去支援耶律和尚奴,务必保证我军粮道,提醒耶律和尚奴,若遇敌军,立刻向我求援,千万不得贪功恋战!”
他之战法,便是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萧嗣先听出他的意思,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