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兵舰越来越靠近,王越看战船所挂旗帜上蛟龙图纹下正是海西两字。○
海西者,大海之西,庸国东面就是东海。
庸国国土靠海者,相对东海无疑就是海西。
海西大夫是一位领地靠近东海的领主,看其座驾大翼桨帆战船的制式,对比整个埠口其他船只,就隐隐可窥其实力非同一般,在庸国也是吕里大夫那等具备强影响力之存在。
兵舰靠近,渐渐叫人肉眼可见它狰狞的撞角,两侧巨大的拍杆,还有驻于船上携弓带箭的精锐射手。
恰在此时,淮水湍急的江面上忽然无风兴起一股大浪,着朝昭穿王越所在船只涌来。
大浪之中,骤然穿出一只无比巨大的猪婆龙,放出无比巨大的声浪,隐隐震动整个上庸埠口。
“陈国昭氏武士盖列大人可在船上,前日里我主麾下妖将,借巨风来临竟敢对大人船只无礼,如今已被我主拿下斩杀,并传尸淮上水陆,以儆效尤。”
“我家主人还在淮水神宫设下大宴,欲当面向大人赔罪,特使小人来请先生赴宴。”
声势起时,王越心下微动,等到猪婆龙话音一落,他便笑了。
以他之智,如何不明白淮伯这是在做什么,这岂不正是应了当日他击退水妖时的猜想?
要赔罪,私下里赔罪就好,何须寻了个此等好地方、好时机,整出此大声势?
这是做给淮上人看的啊。
人是一种善忘的生物,更有一种奇怪的特性,那就是当长期习惯了某些东西,就会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就如一位善人,每天有一位乞丐来乞讨。都能自他处乞得十元,时日一长,哪一日此位善人家境衰退,乞丐再来时善人只给五元,乞丐心中还会不快。
因他浑然忘记这钱是善人心善才给他的,他已将每日的十元钱看成善人理所当然须给的。
自淮上。淮伯于淮上之人,无疑就是一位善人,因于人有大功而得祭。
但淮伯与上方小故事的善人却不同,他是有手段的,既设了神庙,拥有干涉世俗之力,时不时还会像今日这般,以各类事,与淮上人一番宣传提醒自己的功劳。
告诉他们淮上有今日。乃是他淮伯之功,同时也要叫他们晓得,若无他淮伯,恐淮上又是水妖为患,说不得江中再次连船都行不了,叫他们知道自身存在的重要性。
杀触犯规矩的水妖,并且传尸水陆,这对内部也是个震慑和整肃。
可以说。不时有此类敢违其规矩的水妖,给淮伯刷存在感、刷功绩、秀形象的机会。这对淮伯在淮上对人心及淮水水族统治都是极有好处的。
此外,今日之事也未尝不是淮伯稍稍展露了下其政治倾向。
有了位厉害的蛇余公子站于陈国方向,再有他这位被昭氏派往淮上疑似超阶武士盖列,展示了陈国对淮上的关注,淮伯的风向隐隐要变了。
只是自今日其手段来看,那日淮阴神庙中。他缘何会那般明确的欲回归蔡盟?
个中除却陈国内乱,是否有不知道的隐情?
王越如此想着,当下也运起猪龙气大声说话,淮伯要秀,他来上庸也是要来秀的。此时这万众云集的上庸埠口,是淮伯选出的好舞台,于他也是一样。
就道:“原来是淮伯相邀,盖列不甚荣幸,只是盖列此番受家主所托,护卫昭穿大人重任在身,却是拖不开身,还请龙将军代为转呈为谢。”
王越话声一落,本就为猪龙所动的淮上人更是一惊。
“陈国昭氏派人来淮上了,还是一位能得淮伯平视礼遇的强大武士?”
“陈国内乱,竟还有暇顾忌淮上?”
淮上之人,一片哗然。
王越借着强大敏锐的听力,立时感受到了这股震动。
猪婆龙听了,大声道:“盖列大人护昭穿大人一事,我主已知之,大人尽可放心,昭穿大人只要在淮水之上,我家主人可保证其不为任何人伤害,还请盖列大人,随小将淮水神宫一行。”
“盖先生。”昭穿探寻的喊了王越一声。
“无妨。”王越与他示意,他知昭穿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他面见淮伯身份泄露,那可就不好。
但此点他反倒是不在意,他与淮伯间接照面,早就知淮伯论及实力,比起他巅峰时期还要厉害,但境界并未有本质上的超越,他以秘术改变形貌与精神本质气息,这却是不虞为其所识破的。
“既是淮伯盛情相邀,那盖列就却之不恭了,却不知淮水神宫如何去?”
“大人且到小将浪上来,小将自会引大人前往。”
猪婆龙大声说话,又施以神通,催浪而来,渐至王越船边,只见河中之浪,却如一股喷泉,有着强大的力量自下方升腾,无须多思,王越都可知此浪可承自身体重。
他足尖一点,背后催出道剑风,身形瞬息至于猪婆龙浪上,脚下果是犹如平地。
“龙将军请。”上得水浪,王越微微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