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过了二十多天后,罪将和赵将军几人,多少也看清了些杨谅的真面目,想要找机会反正。可惜我等被杨谅带回晋阳城,为情势所逼,在杨谅的威逼严令下,只有杀了皇甫诞和豆卢毓他们,再也无法回头,只能将错就错,一条路走到黑了…。”
麦铁杖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们若是有心反正,可以在那时不遵守杨谅的命令啊,甚至当场杀了杨谅都可以,为何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呢…?”
茹茹天保苦笑着脸,回道:“将军有所不知,杨谅听说老家有变,自己冲在最前面,直接带了骑兵回晋阳,在南城差点给稽胡兵射死,后来他是转到了西门,那里的守兵依旧忠于杨谅,把他放进了城…。”
“等到罪将和赵将军带的部队回到晋阳时,杨谅已经控制了全城,抓住了皇甫诞等人,罪将和部下们的妻儿老小都在晋阳城中,全在杨谅的控制之下,除了继续听他命令,还有别的选择吗…?”
杨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所以后来他还要你们进城亲手杀了那几个兵变的首领,以断了你们最后的念想,是不是…?”
茹茹天保低下了头,无奈的回道:“正是如此…。”
杨素叹了口气,此时的他看向茹茹天保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只见他再次问道:“杨谅这招确实挺毒,不过,这听起来,应该是出自那王頍的手笔…。”
茹茹天保恨声地道:“可不是他么,所以赵将军也恨上了这狗贼,在后来他提议去江南的时候,率先坚决反对…。”
帐中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对这叛军中的明争暗斗和勾心斗角,也算是彻底弄清楚了,所有人都不再象刚才那样,以轻蔑和不屑的眼神看着茹茹天保,而代之以一种怜悯和同情的表情。
杨素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抬起头来,对着帐外喝声道:“传本帅将令,速速传那名,取了敌军大将赵子开首级的将领进帐听令…。”
茹茹天保向着杨素鞠了个躬,转身欲走,杨素却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先留下,过会儿再走也不迟…。”
茹茹天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赶忙谢过了杨素,站到了大帐的门口处,垂手低头而立。
须臾,雄阔海就被带进了帅帐,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两眼都放着光,而他的手上则捧着一颗披散头发的首级,可不正是那叛军主帅赵子开?
赵子开的首级,已经被人给洗得干干净净,没了血污,嘴里的箭也被拔去,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仍然如铜铃般地鼓着,神色中尽是英雄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不甘。
茹茹天保一见到赵子开的首级,两行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若不是身处杨素的帅帐,肯定会放声大哭。
韩世谔在山顶之上,没有参于山下的战斗,但一见此人入帐,神色大变,几乎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而帐中诸将则都是默然不语,尤其是杨玄感这些亲自在白天与其在谷口厮杀,见识过他将帅之才的人,即使是作为敌将,赵子开也赢得了对方的尊敬。
······
夜晚,霍州峡谷的谷口高崖上,光秃秃的山石上,韩世谔一身甲胄,盘腿而坐,插在身后的松木火把被这夏夜的山风吹得一阵摇晃,而山下的谷口处,得胜的隋军士卒们正在颐指气使地,让那些只穿着单衣的俘虏们,挖坑埋葬着死尸,打骂声,鞭子抽在俘虏身上的惨叫声,还有那些俘虏们的哭嚎之声响彻云霄,而在谷中的营地里,官军们的放声高歌和得意的大笑声,则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世谔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杨谅、王頍的野心,随着这一仗的战败,彻底地随风而去了,幸亏这次点到为止,没有跟着杨谅瞎折腾,不然估计还不如这些士卒呢,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李靖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只听他说道:“子忠,那些欲谋大事者,一定会血冷心硬,要么成就帝王之业,要么就是死无全尸,管他身后之事如何呢…?”
韩世谔微微一笑,转向了坐在身边李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远远的林外,韩单等人带着几十个黑旗卫,散开了守在林外,以保证没有人偷听,韩世谔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军师,这次大兴宫变,你人在凉州,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杨素父子在最关键的时候心存侥幸,站在了杨广一边,更是他们弑了先帝…。”
李靖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杨谅这次大败,裴文安身死,并且这次杨谅起兵败局已定,事后会有大批与此牵连的人遭殃,我料杨广登位后有太多事要处理,也不可能穷查猛追,处理掉这些起事之人就行了,应该不至于把那些世家连根拔起,那样只会犯了众怒…。”
韩世谔微微一笑,然后否决道:“军师所言极是,并州一地有许多大世家,若是搞株连九族,只怕关中的世家,也会人人自危,连兵起事,那可就不是平定杨谅这么简单的事了…。”
李靖点了点头,再次说道:“子忠想要继续和杨素父子合作,也是这个原因吧,毕竟杨素父子经历了仁寿宫变,是最好的证人,有他们在,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