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一抬手,止住了宇文述的话,他睁开眼睛,眼白里已经是血丝密布,但是不在像刚才那样泪光盈盈,而是充满了慑人的杀气,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应道:“那就全交给你了,那陈贵人给孤留下,孤还有话要问她…!”
宇文述闻言,面露喜色,应道:“殿下英明…!”于是转了身,就匆匆地要走。
杨广看着宇文述,突然又道:“慢…!”
宇文述闻言一怔,转回了头,连忙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杨广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跳动,此时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个饱读诗书的王公贵族,活像是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咬牙切齿地道:“你别亲自下手,就让张衡去下手…!”
宇文述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就按剑直入大宝宫外广场,另一头的值守室,一身甲片撞得叮当直响,那张本就略黑的脸上淌满了汗水,而扶在剑柄上的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室内目前一共有三个人,杨素此时已经被解救了出来,此时的他,仍然是一身深紫色的绸布官服,戴着乌纱帽,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听到宇文述直接进来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而另外的两人中,其中一位大约五十来岁,身形瘦削,颌下一把山羊胡子,眉宇间带有三分邪气,穿了一身深绯色官服,此人正是那东宫右庶子张衡。
另一位全副甲胄在身,满面杀气,须眉皆白的则是东宫左监门率郭衍,一个在灭陈之役时,就已经死心踏地跟着杨广的老将。
郭衍和张衡一看到宇文述这副模样进来,连忙围了上去,急切之色溢于言表:“殿下现在怎么样,同意了吗…?”
宇文述看着如老僧入定的杨素,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
杨素此时摆出了,身为宰相的威严与镇定,声音平和,对着宇文述,问道:“殿下是否已经下了决心…?”
宇文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一旁的张衡,说道:“殿下有令,这事你来做,做得干净,别留下什么把柄。还有,殿下有令,陈贵人和春福留下,他有事要问。”
张衡、郭衍和杨素三人,在被士兵们救出、安全之后,就已经在房间内,开始商量起来了对策,虽然他们也是不知道,隋文帝杨坚为何会下那道,废太子的命令,但三人都是跟随杨坚多年的老臣,深知杨坚只要下了决心,就不会在听得进劝,更不会为了自己的皇权,作出任何的妥协。
于是三人刚才都商量过了,如今只能走弑君夺权的路,但具体谈到由谁下手时,他们三个却都是个个沉默不语、装聋作哑起来,因为他们都不愿意,成为直接弑君的那个人。
不过!宇文述的到来,倒是解决了他们的这个难题,直接指定了张衡动手。这话一出,杨素和郭衍都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舒缓了一些,而张衡则是面色一变,狠狠地一记右拳,砸在了自己的左掌中,恨恨地道了声:“唉…!”
宇文述看到张衡这副表情,他的内心也是心如明镜,于是他冷冷地道:“张右庶!这可是太子殿下对你的信任,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怎么着,你难不成想临阵退缩了…?”
张衡闻言一抬头,只看到宇文述的眼光,跟刀子一样,直接扫在了自己的脸上,而杨素和郭衍二人,也都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他咬了咬牙,道:“我来就我来吧,不过这件事虽然是我做的,可你们也全都有份,谁也跑不了!哼…!”
杨素不但没有气恼,而是点了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张兄做了这事,以后自然是从龙的首功之臣,荣华富贵自是不用担心了,日后我等,说不定还有赖张兄提携一二…。”
张衡在心里狂骂杨素老滑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话,直接就向着大宝殿的宫门处走去,就在那里,几十名宦官装扮的卫士们,正在向自己的衣服里,塞着碗口粗的木棒。
宇文述和郭衍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走出了值守房,叮当作响的甲叶碰撞之声,也是越行越远。
此时值守房里只剩下了杨素一个人,依然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落下,杨素闭上了眼,一声长叹道:“陛下!安心上路吧,臣随后就到…。”
张衡带着十几名宦官打扮的卫士,杀气腾腾地闯进了大宝殿,陈贵人此时正端着一手端着一个天青色粗瓷药碗,另一手拿着木勺,向隋文帝杨坚的嘴里,喂着药。
杨坚本就是奄奄一息,加上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晨这么一折腾,这会儿更是气若游丝,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在床上微微地发着抖,证明他的生命之火还没有灭。
那宦官来福却是焦躁不安地,在殿门处走来走去,看着广场外的那些尸体,他就已经心中不妙,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有隋文帝杨坚,能够突然醒来,然后将这些叛军给喝退,可是当他发现,大宝殿四周的几十米外,那无数的防守的叛军,心里越来越不安,直到他看到张衡,带着几十名宦官,向这里走来时,他才意识到坏菜了,连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