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领旨!”韩世谔闻言,随即就站起了身。
隋文帝杨坚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郎声道:“真是后生可畏啊,韩爱卿这些年为国南征北战,想必韩老将军也会为此骄傲的,韩爱卿!这次你征战宁州,再立新功,朕自登基以来,再未上过战场,只看军报不够过瘾,今天就想听你说说宁州平叛的情况,希望你能再现当时的细节…。”
韩世谔闻言,心中不由一紧,但他仍是抿了抿嘴唇,借着这个动作他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对着隋文帝杨坚行了个礼,问道:“不知陛下是想听哪一段的细节…?”
杨坚闻言,他的眉毛微微一挑,尤豫一下,说道:“那就从味县之战,开始说起吧…。”
随即,韩世谔就开始绘声绘色地,把那场在蛮荒之地的大战再次重现,与巨兽的搏斗,与蛮兵的血战,杨明度的力挽狂澜,火攻之后战象反踩时的惨烈,都顺着韩世谔说书人般的表演,让在场的众人个个如身临其境,就连隋文帝杨坚本人,也是听得几度动容,唏嘘不已。一直到最后胜负已分,蛮军全线溃败时,杨坚才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韩世谔昨天晚上就在,他二叔那里做了试讲,回去后又反复地整理着自己的言词,称得上是字斟句酌,今天他的表现可谓声情并茂,让自己也很满意。
杨坚对着众位重臣们,也是笑道:“原来这宁州之战,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这可多亏了韩爱卿的叙述,不然只从军报上,哪能知道会是这样呢…?”
杨素在一边趁机说道:“多亏了陛下洪福齐天,三军将士用命,这才打败南蛮,大获全胜…。”
不料杨坚却是摆了摆手,应道:“这可跟朕可没什么关系,完全是靠了将士们的奋战,韩爱卿你刚才说到叛军首领眼见败局已定,就带着少数护卫仓促逃命了,那么后来呢…?”
韩世谔的心中暗暗叫苦,这场精彩的大胜,仍然不是主要的,看起来隋文帝杨坚更关心的,还是史万岁后面的行为,可他的表情却仍然平静如常的说道:“回禀陛下!史元帅当时带着两千多骑兵,也不顾追杀战场上敌军的逃兵,直接就奔着两个贼首去了,而把战场的指挥权,留给了微臣,也嘱咐由微臣全权接掌大军的指挥,在打扫完战场后,要迅速派兵接应他…。”
隋文帝杨坚,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身为一军主帅,理当稳如泰山,坚如磐石,史元帅为何就这样离开了帅位?韩爱卿!不知你有何解释…?”
韩世谔闻言,朗声回道:“微臣以为。史元帅当时的眼里只有敌酋,我们平叛大军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只有捉住了两个敌军首领,这场叛乱才算真正被平定,史元帅不仅指挥大军时如使臂膊,指挥这种两三千人的小队追击也是其所长,当年平定江南叛乱时,史元帅就曾亲率二千锐卒,转战千里,以奇兵攻陷婺州,平定了汪文进的叛乱,这次的追击,微臣以为史元帅,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隋文帝杨坚闻言,显然不是太满意韩世谔的回答,只见他的语调,稍微变得高了一些,再次问道:“韩爱卿!按你的说法,史元帅是一心为国的忠臣良将了?那你又如何解释他后来私放敌酋的行为呢…?”
韩世谔也是不假思索地回道:“回禀陛下,微臣当时身在军中,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史元帅追击千里,微臣并不知前方的战况,听到史元帅终于在宁州与桂州的交界处擒获敌首时,微臣也是兴奋地夜不能寐,至于后来史元帅突然秘密回到大营,召开了临时军议,声称要把两个贼首给放了,微臣当时也是大吃一惊,进而极力劝谏,在微臣看来,这就是功亏一篑之举…。”
杨坚闻言,脸色一喜,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史元帅为什么要把那两个贼首给放了呢?军议上有没有提过原因…?”
韩世谔闻言,朗声应道:“回禀陛下!在军议上,史元帅说,经此大战,宁州各部损失损重,东西两蛮部已经见我隋军大旗而丧胆,再无叛乱的实力,当此情形下,稳定宁州局势,收服南蛮人心方为首要之事,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后,仍然让其为南中之王,保证了南中在蜀汉一代几十年都未再生事,他有意效仿先贤,所以放了爨翫兄弟…。”
隋文帝杨坚,冷冷地说道:“史万岁在奏折上,也是这样跟朕说的,只是朕当时下的命令,可是必须擒获或者击杀敌首,如果擒获的话就要带回京城,这个命令你们这些随军将领也是知道的,难道就不去劝谏史万岁吗…?”
韩世谔闻言,挺直了腰板,毫不迟疑地说道:“启禀陛下,当时正是考虑到了这条命令,微臣在军议上才一力劝谏史元帅,史元帅无法说服微臣,还特意让其他将军先退出,然后留下微臣单独商议,他说朝廷即将在北方用兵,面对强大的突厥,这种时候在南方不宜生事,如果我们把爨翫带回大兴,献俘太庙,宁州的蛮人会恨我们大隋入骨,毕竟爨氏在宁州已经经营几百年,贸然如此会失南蛮人心……。”
杨坚稍微沉吟了一下,再次问道:“韩爱卿!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