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在韩憎寿的侍朗府里,韩世谔两眼微微眯着,躺在那张大椅上,迎栏独坐,吹着熟悉的秋日晚风,风中带着炸胡饼和羊肉饱馍的味道,柳林酒的香气淡淡地飘来,这才是熟悉的家的味道。
宁州那阴暗的丛林,让人窒息的闷热,不见天日的羊肠小道,肆虐的毒虫猛兽,可怕的战象,疯狂的战斗原始人,还有史万岁和蜀王杨秀,那贯穿始终的明争暗斗,这些该死的东西终于可以从脑子里彻底释放了。
晚间,韩憎寿也是回到了府中,他一回到府中,就让人请韩世谔去他的书房。
待韩世谔到了书房,就向韩憎寿行了一礼,韩憎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了一个免礼的手势,宾主各自落座,就有两个小童献上了茶点,低头退下。
韩世谔抬头看着韩憎寿,半年多不见,韩憎寿明显苍老了许多,本来只有几根白丝的头发,现在至少三分之一已经是如霜染过,而额头眼角的皱纹也平添了许多,看得韩世谔也有些心酸,说道:“二叔为国辛劳,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韩憎寿微微一笑,应道:“小四!你为国奔波劳累,万里赴戎机,为国辛劳的是你,而老夫不过是在朝堂上尽本份而已…!”
此时只听韩憎寿,笑着说到:“小四!我们韩家,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韩家的这生意,也不可能越做越大,越做越好,现在从凉洲到关中,再到东都,再到江南三吴一带,我们韩家商行的几百家店铺,都已经在运转之中了,如今每年的茶叶、丝绸、烧酒、本桌生意,带来的净利润就不下百万钱,小四,这些可都是靠了你,撑起的一片天啊…。”
说完,韩憎寿又是问道:“我听说这次征伐宁州,陛下的本意是要把叛乱的首领,那两个爨氏兄弟给抓回来,甚至还专门派了信使,特地追到大军,要求把这两个人带回来,只是我看昨天献俘的时候,却只有一堆各个部落的人质,叛乱的首领一个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憎寿睁开了眼,看了看门口,韩憎寿见此情形,笑道:“放心吧,小院的人全在外面守着呢,这里只有你我叔侄二人…。”
韩憎寿微微一笑,笑着回应道:“还是二叔想得周到,我们这次宁州征伐,战事还算顺利,但是背后的多方博弈,实在是出人意料…。”
韩世谔接下来,就把从蜀王夜宴时开始,到泸水沉金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听得韩憎寿接连叹息,暗然无语。
听完之后,韩憎寿这才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这看似顺利的宁州征伐,背后还有这么多曲折,那史万岁又是如何能瞒过万智光的眼睛,把那些装了黄金的箱子给沉到江里呢,那箱子里又怎么会多出这么多的石碑…?”
韩世谔也是平静地回道:“这就是为什么大军,要在泸水边上一呆就是十几天的原因了,史万岁秘密派遣军中可靠的石匠,连夜打造了那些石碑,然后又做了五十口一模一样的大铁箱子,把石碑放入其中,每天白天的时候把那五十口黄金箱子搬来运去的,而车上都有夹层,换箱子时暗做手脚,就把黄金箱子放到夹层之中,把本来藏好的石碑箱子取出来,这样一倒腾,万智光的耳目们就看不出来了…。”
韩憎寿闻言,看着韩世谔,问道:“原来是这样偷梁换柱之计,想必是出自小四之手吧…。”
韩世谔摇了摇头,否决道:“错了,这个计策是杨明度提出来的,此人文武双全,有霸王之勇,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深通兵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个人我一定会全力结交…。”
韩憎寿点了点头,又道:“可他好象对史万岁很忠心吧,毕竟是史万岁一手提拔上来的,听你一说,这个人也很会知恩图报,我只怕史万岁还在的时候,杨明度跟你是不可能做到死心踏地的,只能是泛泛之交…。”
韩世谔眼中的光芒一闪,喃喃道:“比起他的文武双全,他的忠义才是我更看重的,慢慢来吧,我总感觉史万岁这回还是留下了隐患,以后有可能就会栽在这件事上…。”
韩憎寿闻言,再次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说说吧…!”
韩世谔叹了口气,应道:“二叔!世事无常,爨氏兄弟毕竟给放了回去,以后就是大大的隐患,大军刚过泸水后没五天,朝廷的使者也赶到军中,要史万岁把爨氏兄弟为首的叛乱首领都带回大兴,当时史万岁说是为了稳定宁州的局势,显示朝廷的恩德,所以已经把爨氏兄弟放归部落了,我估计蜀王杨秀就是从这事中能猜到皇上对史万岁肯定有所不满,所以才趁机派信使进京密告…。”
韩憎寿看着他,又道:“那杨秀勒索不成,又给史万岁整成那样,还敢继续纠缠吗…?”
韩世谔闻言,恭敬回道道:“一定会的,这次宁州征伐,杨秀才是输得最惨的人,唯一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就从他的指尖溜过,他想结交史万岁,以后引为外援的企图也没有实现,他不想办法报复才有鬼呢,再加上陛下派信使索要俘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对史万岁的行为有所不满,而杨秀只需要在密报中语气模棱两可,也不用明说史万岁受贿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