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说得过去。上几次彤彤那奶粉,不是妙香的美国同学,当天邮寄当天就收到了的吗?21世纪,高科技时代嘛!好,说吧,商量什么?”
叩!叩!叩!
“说呀,是不是那买车事儿?”“买车钱,不是留出来的呀?”叩!叩!叩!“嗯,那,是不是那换房的事儿?”香妈点头。
“老头子,我觉得你越来越聪明啦。难怪你显得比我年轻青春?”
叩!叩!叩!自信而得意,香妈暗乐,瞧这死老头子,给他刷光光头呢,他还真听进去了的呀:“好吧,就是那个换房,虽然超前了点,可你知道……”
可等老太太唠唠叨叨说完。
香爸立即表态:“我不同意!全上海都找不到第二家,换房还要交订金的?”“我也知道,全上海的房中介,都只是用身份证登个记的呀。”
香妈不慌不忙的解释。
她相信老头儿坚持不了多久的:“可这小香呢,是和伙伴,不,是和合作投资伙伙,不,伙伴,伙伙,”香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一下就绕上了口令。
“伙伙,伙伴儿,老伴儿,唉,叫什么不好,要叫个伙伙伴?”
香爸喷笑,这老太太哪都好,就是个好胜心太强,好像生来就不明白,男女有别,男人做的事情,女人不一定做得了。“就叫投资合伙人吧!”
香爸得意,大喝一声。
“即或这样,也没得收订金的先例嘛。分明就是骗局,不行!”“你?”香妈瞪起了眼睛,又控制着自己。她明白,这些有关家庭经济的大事儿,是二人的事,急不得的。
“你想想,人家小香做鱼档十多年……”
不紧不慢,有根有据,一一细细道来,举例之多,掌握之细,让香爸暗叹不如。曾经的大厂财务处主办会计,劝导和理家的本事,自远在香爸之上,哪里容得他抵抗和反对?
不多时,香爸就闪烁其词了。
“不是我不同意,而这分明就是个大骗局。说到底,不论鱼老板或阿永,和我们只是顾客关系。你不在他鱼档买鱼了,试试?”
“我为什么不在他鱼档买鱼了?”
香妈温和的反问:“他的鱼,比别的鱼档新鲜,态度好,每次随着鱼送五根以上的冲子。我数过,别的鱼档只送二根冲子的呀。并且,每次都是以大当中,少收我整整三块钱。一次三块,十次三十块,百次三百块,你自己算算,每月要节约多少块?你一个月的养老金,又有多少块的呀?”
狠狠一下,就击中了香爸软肋。
他照例扭开脸孔,咕嘟咕嘟到:“都是些女人的小心眼儿,小玩意儿。”香妈听到,提高了嗓门儿:“又是女人的小心眼儿,小玩意儿呀?我告诉你个死头子,没有女人的小心眼儿,小玩意儿,这个家早散啦,你也早玩完了呀?怎么着,还是不服气?”
香爸不说话了。
其实呢,香爸自己也早知道,老太太所谓的商量商量,基本上就是这个结果。老太太之所以要把自己拉进屋对坐,是照顾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香爸也为此暗自感动。
可每当这时候,香爸却总是下意识的要与之犟嘴。即是男人骨子里的本能,也是对香妈举动有意无意的配合。老俩口就这样乐此不疲地演释着,亘古不变的家庭生活。
最后,香爸不服气。
咕嘟咕噜到:“好吧,就依你吧,订金最多交1000块,上当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呀。”这倒正和香妈的订金底线相符,于是,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然而,香妈又犹豫不决了。
她本想再把U盘的事儿,给香爸聊聊。可想到这不是家庭内的小事儿,如果香爸沉不住气,岂不添乱?这样吧,自己不是打算用一个下午和晚上,上网查查看看上海房地产最近走势吗?
那好吧,就让老头儿自个儿拄着拐杖,在家里叩叩叩吧。
我抱着平板上网去耶。叩!叩!叩!叩!叩!叩!“哎你干什么?”见老太太歪着身子去拿枕头上的平板,香爸停了叩叩:“你也想玩玩儿了呀?”
对于香爸的玩平板上瘾,香妈从来没有过好评价。
什么“玩世不恭”“玩物丧志”呀,什么“玩忽职守”“玩火自焚”呀,唠唠叨叨,不绝于耳。不过呢,暗地里也替老头儿想想。
除了喝小酒逛菜市鱼档米铺什么的,香爸还真没什么别的爱好。
如今受了伤躺在床上,小酒是不能喝的啦,逛菜市鱼档米铺也得暂时休矣,一个膀大腰圆的大男人,你让他干什么来着才最放心?
让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吗?那会不会越盯越沮丧?
保不准哪天夜里,自个儿用吊脚的绳子,先吊了自己颈脖子?让他天天读花边小报吗?那又会不会越读越花心?
谁知道,哪天老头儿趁自己不在家。
按着小报上的艳情电话,叫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发廊女?所以,玩儿吧玩儿吧,左右权衡,看来让他玩儿平板最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