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南坊胭脂巷和楚江畔的芳荟街京城男人最爱的寻花问柳的烟花之所,入夜之后,各个青楼楚馆都点亮了门外的大红灯笼,只穿罗纱的美女倚门卖笑。
身穿黑色斗蓬,黑巾蒙面的秋月,走在胭脂巷热闹的人流里,走到京城最大的妓院燕楚楼门前,忽然身影一闪,闪进一旁的巷子里,绕到燕楚楼后门,进了后院,向着西南角一楼独立的小楼走去。
她立在小楼门前,在漆了红漆的木门上,轻敲三长两短五下之后,有一独眼老头开了门。秋月向着独眼老头轻轻一点头,就走进了小楼,红漆木门再次关上。
“韩伯,阁主突然召我前来,你可知是什么事?”秋月颇为恭敬地向独眼老头询问。
“卫王。”韩伯连看都不多看秋月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就坐到门边的玫瑰椅上,头倚着墙,闭目养神起来。
秋月深恨韩伯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才踩着同样漆成红色的楼梯,向楼上走去。
古澜国买卖情报的组织众多,但谁也比不上线人遍天下的回春阁,据说回春阁就连皇上晚上睡觉挠了下屁股,少林方丈如厕时打死几只蚊子,都一清二楚。如此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如何能不让人胆寒。
无论是朝廷高官还是江湖中的侠士,都一边向着回春阁买着别人的秘密,却又一边担心回春阁会向别人泄露自己的秘密。所以朝廷和江湖门派几次想剿灭这个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回春阁,却都因为找到不他们的总部据点而失败。
有谁会想到,回春阁的总部居然会在天子脚下一个青楼后院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楼里。
秋月边向楼上走边想着刚刚韩伯的话——卫王,难道是因为阁主已经发现红珀死了,要另寻安插在卫王身边的人选,所以召她来?
想到这里,秋月一阵兴奋,那她就可以替南风曲杀掉卫端翎,完成红珀都没有做到的事,那南风曲一定会更重视她!
“阁主,属下秋月,听召前来。”秋月站在回春阁阁主的房间外敲了三下门说。
“进来。”回春阁阁主沈昌毅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秋月拉下蒙面的黑巾,依言推门进去,却发现外间空无一人,她看向隔着纱帘的里间,就见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人影,却不敢进去。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沈昌毅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属下不知。”
“我让你监视红珀,如何了?”
秋月一楞,心说原来阁主还不知道红珀已经死了,机不可失,她咬了咬牙答道,“回阁主,红珀违背阁主监视卫王的命令,下毒暗杀卫王却失手,如今畏罪潜逃了。”
“你怎么没拦住她?”沈昌毅从里间掀帘而出,面上隐隐含着怒气。
“属下武艺不如红珀,拦不住。”秋月畏惧地低下头。
“她身上中了回春阁的噬心散,没有解药,她怎么敢逃?”沈昌毅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秋月。
“红珀对阁主早有异心,说不定她早就盗得解药!”秋月一连声道,“她更是常在私下里诅咒阁主——”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清澈的女音从里间传来。
秋月全身一震,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她抬起头,看见里间一人撩帘而出,一身与她相同的黑色斗蓬,风帽中露出绝丽的容貌——
红珀!
“你,你不是死了吗!”秋月瞪着宋长心的脸,惊声尖叫,红珀是她和南风曲联手杀手的,最后确认红珀死亡的也是她!
如今,这个早成尸体的女人,怎么还会好端端地出现在她眼前!
“阁主,我没说谎吧,我的确差点死在这个女人和南风曲的手上。”宋长心看着心慌的秋月,对着沈昌毅道,“否则,她怎会知我‘死了’呢。”
“不,不是的,阁主,是这个女人自己杀卫王不成,反被重伤而死——”秋月立刻知道自己失言,转头向着沈昌毅解释道。
“秋月,阁主已经检查过我身上的伤势,我的体内,五脏六腑皆受重创,外表却丝毫不显,分明是伤在你的独门绝技——软烟罗之下。”宋长心冲着秋月微微一笑,“阁主,我可有说错。”
“不错,你所受的两种内伤,一种就是软烟罗。”沈昌毅微微眯眼,冷视秋月,“你做何解释!”
“阁主,是我想阻止她逃跑才——”沈昌毅折磨叛徒的手段,秋月可是知道的,她现在只想赶紧表明自己的忠心,把一切推到红珀身上!
“明明是你跟南风曲暗通款曲,想要借我的手帮他杀卫王,卫王喝的那碗茶里所下之毒可是一日断肠!”宋长心自然不会给秋月这个机会,她打断她,“这一日断肠,只有你秋月有,如果是我找你要的毒药,你怎会不知道我要杀卫王,而出手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