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一怔,见她分明说喜欢自己骗他,却又为何抽噎起来?心中不解,脸上却颇有怜惜道:“早知道当初骗你,会让你这般难过,我当初便不骗你了。”
凌云二人见干爹干戈榆木疙瘩似的,心中不免暗自好笑。干娘这哪里是难过了,这分明是喜极而泣,心中可不知道有多欢喜呢?然而他二人毕竟是后辈,也羞于在二老面前说起男女之事。当下只是不作声,看干娘如何应对。
那老妇听了,亦是眉头微皱,笑骂道:“我当初若不是眼瞎了,绝不会嫁给你这个笨蛋。你瞧瞧,两个孩子都知道是什么情状,你却偏偏不知。我说你是装傻呢,还是真不知道?”
凌云本以为干娘会羞于说出这其中之事,哪知她竟毫无顾及,又出言责备起干爹来。二人虽知干爹甚是怜惜干娘,绝不会与干娘发生争执。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忍不住插嘴道:“再后来呢?”
二老听凌云问话,这才将注意放在了凌云身上。那老头微微一笑道:“还能怎的,我在那弃屋之中呆了七天,她便连着喝了七天的鱼汤。到得第八日上,师父将那匪首结果了,便回来寻我。我欲随师父同去,她却死活不依。到得后来……”
那老妇听他说是自己死缠烂打要他留下,当下便出言道:“诶,我说老头子,你这话可不对了。当初也不知是谁,哭哭啼啼跟他师父说要留在琅琊郡的?”说完白了那老头一眼,似乎对此事他记得极为清楚。
那老头连向那老妇使眼色,想让他顾及凌云二人在此,多少给自己留些颜面。哪知那老妇见了他眼色,心中气不打一处出。说道:“怎的,你自己做过的事,还要抵赖不成?”
转头又向凌云二人说道:“当初我从家中出来,刚好经过那弃屋,闻着鱼汤的香味便进去了。到得里间,见他守着一锅鱼汤,一脸高兴的样。我便问他是从哪里来,怎会做这么香的鱼汤。哪知我不问还好,一开口,他一双眼便发了直,直瞧得我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当时便想转身离去,但想我既然开了口,这般唐突而走,岂不是失了礼数。便欲等他答话,我便告辞而去。”
“哪知这家伙瞧我瞧的出了神,过了半晌也不答我话,我便问他: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他却只是瞧着我,并不说半个字。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浑人,便欲转身而去。哪知他既非哑巴,又非聋子。见我要走,便说道:姑娘贵姓,若是不嫌弃,还请告知芳名。你们说,这老家伙要脸不要脸?”
见凌云二人点头,知他二人定然也是如自己一般想法。哪有人见了年轻姑娘,便问人家名讳的。又说道:“我出生名门,礼数还是懂的。他既然问了,虽有些唐突,我还是将自己名讳说与他听了。哪知他听了之后,不住叨念我的名字。就跟那驱鬼做法事的道士一般,直叫得我心里发毛。我当时便不高兴了,说我有事,要先去了。”
“哪知这家伙武功也是不弱,一个闪身便拦在了我身前。我见他将门堵住了,心中害怕之际,还以为他要对我怎么了。你们倒是猜猜看,他做了何事,竟让我半点惧意也没有了?”
凌云二人想他二人既然结为了夫妻,莫非干爹当时见色心起,一时冲动之下……
还不等二人想下去,那老妇便在二人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说道:“没正经的,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见二人一脸坏笑模样,便知二人已往坏处去想了。
见他二人猜不出来,续道:“哪知这老头子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我面前。虽觉他此举甚是怪异,但不知怎的,对他却再也没有半分惧意了。”
凌云二人当真下巴都快掉在桌子上了,他二人万没想到,干爹初见干娘之时,便给干娘跪下了。但想到干爹既然钟情于干娘,给他跪上一跪,又有何方?
又听干娘说道:“我见他苦苦哀求与我,让我陪他说话解闷。当时四下并无旁人,我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有些不太好,便向婉言拒绝于他。但见他这般哀求模样,心中又是不忍,只得陪他聊了起来。他听我是闻着鱼汤的香味才进来的,有见我肯留下来陪他。手忙脚乱的帮我盛了一晚鱼汤,要我尝尝他的手艺。”
说道这里,那老妇眼神便有些发直,似乎实在回忆当时喝鱼汤的情景。但只是片刻功夫,便即回过神来,说道:“不过说真的,他做的鱼汤可真是美味。我身在王府之中,天下美食几乎吃了个遍。但能做出他这种味道来的,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了。”
说完又朝那老头瞧了一眼,似对他老头所做鱼汤极为肯定一般。那老头听她说起这些事,脸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此时见那老妇向自己瞧来,脸上更是说不出的喜悦。
凌云二人尝过干爹所做鱼汤,虽不知他这鱼汤能不能称得上天下第一,但味道确实极鲜极美。而干娘又是出身名门,她既然这般赞许干爹所做鱼汤,料想到得此时,干娘也没有必要夸大干爹鱼汤味道。
正思量间,又听干娘说道:“我当时见他正在煮鱼汤,又见他为我装了一碗,我便问他吃过饭了没有。他微一迟疑,便说吃过了。做这鱼汤只是因天寒之故,驱驱寒气。”